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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留情。 這逆賊的名號,是她親手打在他頭上的。 她回來了,卻是回來報仇的。 “笑兒……阿樂!” “祭酒在找阿樂嗎?” 飛白縮在院墻邊,被士兵用刀抵著不敢亂動。 楊錯從院里沖出來時,飛白聽到了他在叫“阿樂”。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找阿樂,但飛白還是對楊錯道, “祭酒,阿樂她……不見了……” ** 趙常樂醒過來時,迷迷糊糊覺得想吐。后腦勺還是疼的,她睜開眼,眼前卻還是一片黑。 鼻端一股濃郁的臭味,她伸手去摸,卻只摸到四壁粘糊糊的,她好似是在大木桶里。 趙常樂徹底清醒過來,記起自己暈倒前發生了什么事—— 她要去書房將自己誣陷楊錯的偽信取出來,可是身后一陣風,她就暈了過去。 她如今在哪里? 趙常樂死命掙扎起來,可桶身立刻被狠踢了一腳,熟悉的聲音透過桶身傳進來, “安生點!” 黑齒! 是黑齒打暈她的? 他要帶她去哪里? 楊錯呢! 黑齒推著獨輪木車,車上搖搖晃晃裝著臟桶—— 他負責傾倒府里的泔水夜香并垃圾,每天一早推車出去倒。 所以今早天還沒亮時,他推車出府,根本沒有人察覺異常。 趙常樂縮在木桶里,鼻端是一股臭味,她滿腦子卻只念著一個名字—— 楊錯呢,楊錯呢! 他書房里的偽信沒有被取出來,他現在如何了! 不知過了多久,獨輪車停下,頭頂一亮,黑齒將木桶蓋子拿開。 光線從上面傾瀉下來,趙常樂立刻掙扎著爬出了木桶。 她跪在地上,抑制不住地干嘔,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眼角因為干嘔而泛紅,顯出觸目驚心的神情。 黑齒居高臨下,看著趙常樂跪在地上干嘔,冷聲道, “吐夠了,帶你去見主人?!?nbsp; ☆、第 32 章 #32 臨水的水榭上, 歌舞正濃。 舞女腰肢裸露, 纖細的像是水蛇一樣扭動,希望主座上的主人可以多看她們一眼。 可主座上,公子息只是懶懶合目,漫不經心半倚在靠墊上,偶爾咳嗽一聲。 雖然舞樂靡靡,公子息卻并不想欣賞。他府中整日歌舞不停,不過是給外界裝出一副沉溺聲色的假象。 公子息閉眼, 嘴角噙笑。 朝局大地震,國君險些遇刺,幕后指使者竟然是上大夫楊錯。 當真是一出君臣相爭的好戲。 刺殺國君, 意圖謀逆,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名啊。 不知楊錯如今在大牢里,住的可舒服? 這個人, 終于快被他除掉了。 從此以后, 笑兒的目光不會再追隨著他,心里也不會再念著他。 她是他一個人的。 公子息嘴角露出緬懷的笑意。 這時,一個侍從匆匆進了水榭, 俯身在公子息身邊輕說了一句話。 “黑齒回來了,公子, 要不要……?” 侍從伸出手掌,筆劃了一個滅口的姿勢。 公子息睜開眼,狹長眼眸瞟了一眼侍從,似笑非笑, “你說呢?” 事情辦完了,不滅口,等著別人尋著蛛絲馬跡查到他身上么? 那眼眸中的冷意,讓侍從打了個寒戰,忙低下頭,躬身就往外退。 誰知他剛退了幾步,公子息忽然叫住了他,無意問了一句,“只有黑齒回來了?” 侍從忙回,“還有阿樂?!?/br> 阿樂。 這個名字落在公子息耳中,讓他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雙熟悉的眼睛。 鳳眼內勾外翹,左眼角綴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笑起來的時候,天真與嫵媚混雜。 哦,是那個與笑兒模樣相似的舞姬。 那雙眼睛,是要被挖出來的。 那樣低賤的身份,怎么配與笑兒長的相似。 一念及此,公子息忽然道, “帶他們倆過來吧?!?/br> 臨死之前,他還是想看一眼那舞姬身上,那雙生動的眼。 畢竟挖出來之后,也就是死物了。 公子息城府深不可測,平日要做什么,從來不屑于解釋一分。 侍從忙領命下去,不敢多問一言。 ** 因為被黑齒塞在一個骯臟的木桶里,趙常樂出來后干嘔了許久,嘔的她頭腦昏沉。 此時她迷迷糊糊,跟著黑齒往這座陌生府邸的深處走去。 黑齒要帶她去見主人。 那個神秘莫測,總是隱在暗處的主人,終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黑齒走在趙常樂身邊,臉龐隱隱透出興奮來,趙常樂大概能猜出來他在想什么—— 任務辦成了,主人一開心,一定會給一大筆獎賞。 可不知為何,趙常樂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她不喜歡那位主人。 她只有原身那一點可憐的記憶,在那記憶里,主人的手指冰冷,撫摸著她的眼角,像是一條蛇在她身上盤旋。 這個主人,神秘而冷酷,她只是主人手下的棋子,被冰涼的手捏住后頸,主人逼她去賣命。 冷酷無情,趙常樂不喜歡他。 史書里多少兔死狗烹的事情,她與黑齒只是兩個低賤的奴仆。 如今事情辦成,主人若是想殺人滅口,他們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夏日陽光熾熱,趙常樂卻由衷覺出一股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黑齒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前面幾十步遠,湖面上水榭歌舞正歡。 薄薄的紅紗垂在水榭四周,隱隱可見綽約舞姿,透過舞姬纖細的腰肢,趙常樂看到正座上一個斜倚靠枕的慵懶人影。 那就是主人么? 倒是會享樂。 趙常樂睜大了眼,想看個仔細,黑齒卻轉過來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安生點!” 趙常樂只好低下頭來。 侍從領他們進了水榭,舞姬自動分開,她與黑齒跪在水榭中間。 趙常樂沒有抬頭,只敢用余光去看上首的人。 深紅色的袍角,繡有繁復的花紋,顯得神秘又隱晦。 一只手隨意垂在身側,手骨瘦而蒼白,映著深紅色的衣裳,顯得紅的越紅,白的越白。 有一種妖異的風流。 另一邊,黑齒已經開始叩首了,“小的見過主人!” 趙常樂聽到上首傳來一聲輕笑,諷刺至極,好像看著黑齒,像是看著將死的猴子在演猴戲一般。 連憐憫都沒有,只覺得好笑。 趙常樂卻忽然覺得,這一聲輕笑莫名的熟悉。 熟悉?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