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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碧K井毫不客氣地回敬,“我那便宜舅媽和那兩個便宜小表妹,你確定不給顧二叔解釋解釋?”“……”蘇渝聽完,捂心口捂了老半天才又開口,“他不跟我說話?!闭f完似乎是不想再提及這茬,他飛快地轉移了話題,指了指蘇井干干凈凈、什么飾品也沒戴的脖子,他問:“杜恪送你那玩意兒就這么摘了?”——蘇井原來一直戴著一個蓮花吊墜,是從前同杜恪在一起時杜恪特意去找人定做的,幾乎等同于兩人的定情信物,杜恪死后,這吊墜幾乎成了他的另一半性命。雖說如今蘇井同鐘離翡在一塊,蘇渝還是覺得不敢置信,不敢相信他就這么放下了。“在國外,一個意外,丟了。找回來后,覺得也沒什么意思,就扔了?!?/br>“你真放下了?”“嗯,”蘇井點頭,看看鐘離翡,目光中盡是滿足,“我對不起杜恪,但是我不后悔?!?/br>蘇渝也看看鐘離翡,繼續問:“小七什么反應?”“他傻得很,”蘇井仰頭笑了,“他以為我取下吊墜是沒什么生的意義了,還說要為我收尸……這蠢小鬼?!?/br>“什么小鬼,你以為你多大?”蘇渝瞥他一眼,又忍不住嘆一句,“……你想開了就好。顧如玉就是個大混蛋,你從前聽他的根本不行?!?/br>“我二十四了,總比小七大?!碧K井似是自喃,俄爾又道:“小舅舅,你眼里的嫉妒都藏不住了。還有,”他輕輕地擺擺手,“你快走吧,等下小七要被你吵醒了?!?/br>蘇渝:“……”這小兔崽子。他心頭罵一句,轉頭就走。走了兩步,就看見長廊盡頭站立著的顧如夢,消瘦的身形,一如他記憶中的冷淡模樣。蘇渝近乎癡戀地看著他。蘇井軍事不通,看人卻奇準。他的確是嫉妒——嫉妒蘇井風華正茂,嫉妒蘇井與鐘離翡終成眷屬,更是嫉妒……嫉妒蘇井,竟然能夠放下。他少不更事時愛了一個人,卻愛了將近三十年,怎么、怎么都放不下。作者有話要說:☆、第十二章。蘇井終究沒熬到蘇景鴻牽手葉家大小姐葉佳出場,他將鐘離翡的手扶到他脖子上,打橫抱起鐘離翡便離開了宴會廳。廳外正是露天花園,此時星河靚麗,將污垢大地照出一點純凈。他看見盛修神色恍惚地站在花園的長廊里,似乎在想許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也沒想。蘇井開口:“有什么話想帶給顧如風的嗎?”“???”盛修嚇了一大跳,猛地回神,有點緊張地沖他擺擺手,“他心里有我就……足夠?!?/br>蘇井不置可否,繞過他,抱著鐘離翡從長廊徹底穿過,一路走出大門。門外停著各色汽車,蘇井找到載他來的那一輛,將鐘離翡輕柔地放上后座,找來一張薄毯給他蓋上,隨后輕手輕腳地合上車門,突然在就馬路牙子上坐下。他從西服外套里拿出香煙盒子,揪出一根香煙。劃亮火柴,就將香煙點著。吐一口煙霧,他的眉目便隱于煙霧里。然而仍然能看見他皺起的眉,他開口:“鐘離羽……”忽地低笑一聲,“那又如何……管他是羽非羽。我看上了,”一把將香煙掐滅,“那就是我的?!?/br>他這樣想著,不知又在馬路牙子上坐了多久,直到宴會廳里的人三三兩兩結群出了大門,他才起身,拍拍身上塵土,這時有旁的汽車啟行的燈光照來,蘇井在這刺目的光里,就看到了幾乎貼在車窗上看他的鐘離翡。不是欣悅,也不是痛苦,就是一張沒有情緒的臉,卻意外叫人覺得無比悲傷——似乎是非常害怕他就此離開,卻也能接受他就此離開。見蘇井起身,那張臉的主人換了動作,他飛快在后座躺下,裝做自己仍舊沒有睡醒的樣子。雖然星光爛漫,他想,蘇井有心事,是看不到他的。就像那七年漫漫,蘇井不也到如今才看到他嗎?若是他沒有一直等著,早就完蛋了——若非他一直等著,他們兩個人,哪還有什么可能在一起呢?文火慢熬,也不過是這個理而已。如今既然苦盡甘來,自己又還妄求什么呢?能得一天,便賺得一天,豈不就是這樣嗎?蘇井開了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往后偏了偏頭,“坐起來吧,蠢小鬼?!?/br>鐘離翡慢吞吞地坐起來,“你蠢?!?/br>蘇井翻了個白眼,“行行行,就你聰明,你聰明你趴窗戶……”“我自己樂意?!?/br>“……”真是天大的緣由都勝不過這個“我自己樂意”了。蘇井無奈地倒車,扭方向盤,開離了葉家。開車回去的路上,鐘離翡沒抵住倦意的再次來襲,在后座倚著,又睡了過去。蘇井整個人有些云里霧里。看見鐘離翡,他便覺得歡喜。而鐘離翡將他堵得啞口無言的那些話語,其實他并不是還不上口,他只是不想開口,不想用言語破壞對方那可愛的樣子——每每鐘離翡口頭勝過他時,眼睛里總會不自覺地縈上一點如同貓偷腥了一般的光,令蘇井覺得他尤其可愛——他活了二十四年,永遠是咄咄逼人,不將人說到無話可說便不罷休,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自甘如此克制。(即使是從前與杜恪在一起,也是對方順著他來,絲毫不與他爭舌。)然而他并不討厭這種感覺,為愛人退讓——甚至他覺得頗有濃郁的幸福感。得了,這回是徹徹底底陷進去了——他開始明白,七年前,他能夠親自下手取了杜恪的性命,不過是因為他愛得不夠深罷了。一夜堪堪過去,到再抬頭時,金烏已經高起,無邊光芒穿透厚重云層,映出無垠大地。車站一如既往,熱鬧非凡。蘇井昨夜并未動作,是以今日的鐘離翡看起來,氣色紅潤,頗有精神。工人們將裝箱的貨物,有條不紊地往車上遞著,蘇井與鐘離翡看了一會兒,便攜手上了車去。他們并非兩人獨去,孫墨與曲憐兒也與他們一同前往。孫墨雖為孫家第三代獨子,孫老爺子祖上卻是出過將軍的,雖然行的是商人生意,卻一直以武德治家,不知在誰那兒聽說了這么個機會,也不顧孫父孫母的反對,獨斷專行地就要將自己的嫡孫送上去謁陽的火車。孫墨既然要去,曲憐兒自然陪著。他是京玉堂的臺柱子沒錯,可京玉堂也是能人輩出的地方,孫墨一走,京城也不會真是個太平地方,還不如就這么,刀山火海闖個生機來。況且,他對孫墨,并非沒有真情。蘇井嘖嘖稱奇:“放著富貴溫柔鄉不要,非要你去硝煙叢里打滾,孫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