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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面對這個外號都有種無力回天的悲憤。“再喊一次我揍你啊,”他瞪著眼睛,從臭流氓變成委屈的小屁孩兒,不滿地撅著嘴。高壯壯和根柱相視一笑,“你大下午的在這兒干嘛呢,找到那小偷了沒???”“我這不正等他呢?!?/br>“等他?”高壯壯疑惑了,“等著揍他?”“那多沒勁,現在是法治社會,辦事兒講究方法,要用腦子,知道不?”“嘿喲,”高壯壯不屑地冷哼,“你那一腦袋狗屎,肯定又想了什么招兒折磨人呢吧?你就壞吧,缺德帶冒煙兒?!?/br>正說到這兒,金酒十突然站了起來,咕咚咕咚喝光那瓶汽水兒,奔著街對面跑過去。他晃晃悠悠悄末聲地走到余找找背后,彎下腰湊到人家耳朵邊喊了聲:“嗨!啞巴!”余找找腳下不停置若罔聞,然而他那一聲高喊已經引來了數道目光。金酒十樂呵呵地走在他旁邊,他個子實在太高,余找找又戴著帽子口罩,從他的角度望過去——什么都望不到。“你不熱嗎?哎呀你這帽子挺好看,我……”金酒十抬手去掀他的帽檐,余找找側身閃過,讓那只賤手落了個空。“……”金酒十瞇著眼若有所思的微笑,這人速度快的有點兒突兀,動作弧度卻很小,要不是錯開了兩步遠,還以為他根本沒挪過地方。這小偷有兩下子啊,還他媽練過!余找找瞪著他,陽光照在金酒十的側臉,他低著頭,嘴角含笑,鼻翼跟眼睫下有層暈染開的陰影,有種迷人的肅穆。太過分了,余找找想著,這人長得太過分了!每看他一眼都是心靈上一記沉重的鐵錘。金酒十瞧著他變化多端的眼神,實在想不起得罪過這么一號人物??此笙奶旃眠@么嚴實,就算是小偷也不至于這樣吧?難不成他長得有問題?這臭流氓一時間腦袋里繞了無數念頭,擺出了一個真摯的表情:“你這眼…珠子長得真漂亮!”余找找不大的眼睛頓時瞪了個溜圓,金酒十看他的反應瞬間確定了,在心里一拍大腿:這人果然是個丑八怪!余找找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被人夸漂亮,其震驚程度不亞于彗星撞地球。他那貧瘠的內心像是奔跑過無數匹河馬,留下一串坑坑洼洼的蹄印,山崩地裂,然后是傾盆大雨,把那沙塵石塊融化成洪流,緩慢又厚重地流淌向他身體的每一處。干涸迎來了雨水,他的內心變得一片潮濕。金酒十訕訕地笑著,竟有點兒不好意思。那眼神太復雜,喜傷參半,還帶著點兒渴望跟感激,忒純潔。這人是有多么缺愛?他抬手撓撓后腦勺,胳膊一抬搭上了余找找的肩膀,缺愛就對了,他就是要捉弄他的,管尼瑪什么感覺。“大熱天兒的,上班很辛苦吧,來,吃個橘子?!?/br>他把兜里那個鳥蛋大小的綠皮橘子掏出來,剛從高壯壯那盆栽上摘的,要扔還沒倒出時間。這橘子還沒熟,又硬皮又厚,咬一口能酸倒牙。余找找看看他,又看看他掌心里的小桔子,心里又酸又澀,他用他為數不高的智商總結出一個道理——這臭流氓是個善良的好人!金酒十一條胳膊環著他的脖子,頗有些費勁地剝著橘子皮,這姿勢極其親密,他體溫高熱,身上的汗水被陽光蒸發,濃郁的竄進余找找的鼻子里。余找找幾乎沒與人這么親近過,心跳得特別慌亂,那條手臂快要碰到他的臉,后背也貼著那具熱燙的身軀,而金酒十的呼吸仿若近鄰耳畔,前后左右都是熱汽,他感覺自己快被他熏暈了。他看到那雙手強硬地剝開負隅頑抗的橘子皮,指尖沾上清透的汁液。金酒十勾了勾他的脖子,滿臉壞笑:“來,嘗嘗,小金哥我頭一次為人民服務?!?/br>余找找把頭垂得更低了,為了快點兒逃離他,也為了感受來自這個善良的人的好意,他拿起血rou淋漓的一瓣勾掉口罩塞進嘴里,嚼了一下,帽檐下的臉霎時皺成一團,眼淚都出來了。金酒十看不見他的臉,只盯著那只紅彤彤的耳朵,“甜吧?”酸不死你!余找找想說酸,可挺好吃的。但他說不出話,只能大力點點頭。“快,吃干凈嘍?!?/br>余找找視死如歸地全塞進嘴巴,那酸爽的滋味兒把胃里的酸水都勾了出來,酸得他牙都軟了,恨不得滿地打滾。金酒十拍拍他的后背,“行,好好干活兒,別太辛苦,回見?!?/br>真不舒服,余找找鉆進電影院的衛生間,慌忙用冷水沖了把臉,鏡子里的自己眼睛紅的像兔子,燈光下水潤明亮。他看著那雙褐色的眼睛,想:眼珠子漂亮,也算漂亮?嗯,也算漂亮。他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思考著臭流氓為啥對他這么好,難不成發現自己就是那天的小偷?那也不該啊,發現了不都是揍一頓或者報警么?那是圖什么,想騙他?可他有什么好騙的,他什么都沒有,那人卻什么都有。夜色漸濃,他這一下午除了那個橘子什么都沒吃,胃里似乎還能嘗到那酸澀的味道,而臭流氓的體味也一直在他鼻端徘徊,蒸得他一張臉通紅發燙,心率急促,總之這一天他一單活兒都沒做到,熬到晚上就匆匆回家了。小狗崽在他臂彎里歡快地舔來舔去,他望著對面那間黑漆漆的房子,偶爾那條大狼狗會在陽臺上溜一圈,但臭流氓始終不見蹤影,他有些遺憾。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他會一直對我好嗎?如果我變成他,如果我占有了他的身體,走在大街上,那是什么感覺?當天晚上金酒十出現在余找找的夢里,他的穿著有些可笑,全身只圍著一條遮羞布,蓬頭垢面,他躲在草稞中,鎖視著荒原上的一條鬣狗,茂盛雜亂的頭發下那雙眼睛黑得發亮,不停有汗珠從他的下顎滾落,他握著一桿長矛,渾身的肌rou都繃出硬朗的線條來。那條鬣狗突然朝他的方向望了眼,于是鬣狗和他都開始在荒原上發瘋的奔跑起來,他那雙涂滿汗液的長腿跨過干裂的土地和枯黃的草叢,眼睛緊緊盯著獵物,追逐、逃亡……隨后他將長矛伸到半空,狠狠擲出,鬣狗在奔跑中驟然倒地,痛苦的發不出聲音,直到他走到近前,俯下身拔掉長矛。鬣狗突然變成了夢的主人,余找找驚惶地望著他,腹部的血汩汩不斷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