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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就見佛恩心事重重地癱在那——昨晚察沙不停地在用他少的可憐泰語反反復復地埋怨佛恩,若不是他分他的心,如何連人不見了都不知道。佛恩也一反平日的伶牙俐齒,無精打采地任他罵。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帶著一群人繼續出去找,此刻房門打開,佛恩以為是察沙又無功而返,剛低低地問了句:“怎樣了?”就覺得頭上一重,詫異抬頭,頓時驚地跳起來:“陳大哥!”一個紅黃相間的小花環掉了下來,花間枝蔓纏著細細的金鈴,砸在佛恩手中,環佩聲叮當作響。陳琛衣服沒換,但神清氣爽,甚至還微微帶有一點笑意:“路口看見一個賣花的,順手買的,你喜歡么?”佛恩的嘴巴張成O字形,他怎么覺得現在的陳琛特像昨天寺廟門口見到的剛剛飽食一臉饜足的流浪貓。低頭一看手上的花環,更是詫異了——陳琛,買花,送他?他將花環掛上自己的脖子——這些花再美,在花城清邁也是司空見慣了的,或者只有觀光客才會駐足買下,但是——他撲到陳琛懷里,勾著他的脖子道:“謝謝陳大哥!從來沒人送過我花!”是的,打從他被父母賣掉之后,是幾歲呢?六歲?還是再大一些……他不記得了。陳琛此刻抱著佛恩心情不錯,,順手就摸了摸他的頭,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泰國男孩的確挺討他的歡心。可裴峻睜眼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好的心情了。他是被一撥又一撥的客房服務驚醒的,睡眼惺忪地看著侍者推進一只餐車,紅酒,牛排,甜點,什么貴點什么,擠擠嚷嚷地堆了一屋子。他清醒過來,有一點微末的不妙感,果然見領班極其有禮貌地將賬單遞了過來。裴峻一看那數字就在心里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沒定——”他忽然住了口,他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摸了摸鼻子,認命地去掏錢夾,一打開又愣了,所有的信用卡不翼而飛。領班還是微笑,就是那眼角的皺紋開始隱含殺氣。“OK.”裴峻舉起雙手,“你們這接受支票的吧?”氣哼哼地伏桌寫完,他起身將支票交給領班時一不小心看見侍者來不及回收的懷疑眼神,頓時怒了:我又不會吃干抹盡不認賬!頌猜當天下午便來了,氣哼哼地打抱不平:“那個反骨仔弄了一次不夠!還要派人來趕盡殺絕!”而后傷感:“都是為了我這把老骨頭……累的賢侄受傷受痛擔驚受怕……”看看眼前這“賢侄”此刻全須全羽的,且精神爽利并沒有如何地傷痛驚怕的樣子,也不得不繼續演下去:“幸好賢侄體會我如今的難處,否則我縱然不被那逆子氣死,此刻也無顏見你死去的父親!”“叔叔言重了,我們的感情豈是這點小事能影響的?!薄百t侄”心有戚戚焉,隨即義憤填膺一拍桌子:“對,過分!宋哈實在是過分了的!我以往總以為叔叔馭家不嚴,至有此禍,如今看來你這個兒子著實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如今即便不為了叔叔,我也要報這一仇!上一次是小打小鬧,今天起他開一家夜總會我砸一家,倒看看他的財力能堅持到幾時!”頌猜不及竊喜,就聽陳琛話鋒一轉:“宋哈之所以能越過您頭上去,還不是他的人把住泰北的出貨門路——可是他沒有貨源——我知道金三角僅剩的那幾個貨點都還在您的手上,既然要做,不如做大了。我也不要您給我直接出貨到港了,我出人出門路,你出貨出原料,只要這個局面一做起來,宋哈無貨可出,哪個還同他做買賣?”頌猜呆了下,“什么意思?你要我的工廠?”“工廠還是您的?!标愯∫恍?,“我要的是配方罷了?!?/br>“不可能!”“叔叔,您的貨生產再多一樣得從宋哈手里出,如今交惡,積壓難出,您有多少錢多少時間這么干耗?如今您要和解也不可能,不如換我這個晚輩和您合作。你方才不是也同意我們叔侄倆的交情,哪里是這些瑣事所能影響的?!标愯≡掍h一轉,“叔叔要是不愿意,我自也不會強逼,昨晚遇刺的恨只能強自咽了——我犯不著平白和宋哈那條瘋狗扛到底啊,鴻運的基業畢竟不在此處,是么?”頌猜瞪著金魚眼,半晌沒說話——他花了那樣一筆錢請了個頂尖殺手暗殺陳琛,就是為了要嫁禍宋哈推波助瀾,絕了他觀望起價之心。誰知會引火燒身,陳琛干干脆脆地要把觸手伸到他的地盤,不滿足做他的下家了!如今在他眼前的2個選擇,死抓不放和宋哈斗下去最后被吃地一滴不剩;和陳琛合作干掉宋哈,好歹占有一席之地——陳琛總不能長久地賴在泰國,他還是話事人。“哎?!标愯@了口氣,理解地道,“我明白,您對您那兒子還是不能真地下狠手——”“賢侄,我我給你五成的貨,好么?”陳琛一笑:“叔叔,您把我當什么人了,我不貪您那一點養老錢?!?/br>“好!”頌猜站起身,“你是個人物,叔叔把工廠的事交給你,也好!”陳琛謙虛地:“叔叔放心,半年內,我讓宋哈一泰銖都賺不到?!?/br>送走了頌猜,陳琛走回酒店別墅,剛上樓就被人反手一拉,隨即大門掩上,陳琛一翻眼皮,推開他道:“干什么,非法入侵啊你!知法犯法?!?/br>“我是來追失緝盜的——”裴峻拍拍他的皮夾,陳琛冷笑一聲,“裴督察辦案也要講證據的,追什么失緝什么盜?”裴峻以往最恨陳琛這個油鹽不進的傲慢嘴臉,但一晚過后,倒又忽然不那么不順眼了,伸手拉他入懷,一雙手登堂入室上下摸索:“那你就當我這是給你治病來的?!?/br>“……”陳琛覺得自己以前怎么從來也不覺得裴峻有這么死乞白賴。佛恩因為今日頌猜來過,顯得有些心事重重,此刻端著杯芒果汁上樓正準備敲門,忽然聽見里面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隱約聽人道:“輕點兒勁!cao,聽不懂人話啊你……拔出來——我不要了……”“噓……你看……多幾次,你也便能好了……”……那說話聲又輕又快,佛恩聽不真切亦聽不明白,還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忽而門開了,陳琛倚在門框上,一雙眼黑亮黑亮的,整個人像剛從水里出來似地,連發梢都淌著汗珠。“怎么?”“沒……沒?!狈鸲鞑恢獮楹尾豢慈タ此难?,低頭將果汁望他手里一送,低頭鞠了一躬,轉身跑了。第七章陳琛三十年的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枯木逢春。就是與裴峻“近距離接觸”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