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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真的夠了,當時的他就是這樣想的。他實在不需要聲淚俱下地聲討裴摯一次,再攤開說一次自己有多失敗。聲淚俱下,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就算離開,他也要像個贏家似的離開,挺直腰桿抬著頭,人總是應該有些驕傲的。裴摯用了兩分鐘計較他們哪不合適,也煩了。白硯拖著行李下樓,等著他約好的車,當時,榕樹綠蔭下的那條路,他只看了七天,卻能篤定自己會一輩子記得,原來,他跟裴摯的終點在這兒。幾乎前后腳,裴摯也晃蕩下樓,卻沒多看他一眼,就像往常一樣吊兒郎當地晃向樓下的小店。白硯收回眼神,下一秒他身子從后邊被抱住。剛才還不肯看他的裴摯死死箍住他的腰,頭埋在他肩膀,“哥,我哪不好,你要打要罵都成,你怎么能開口就是分手……我不同意!”他氣急敗壞地掙扎,一股酸楚幾乎沖破鼻腔,“在一起需要兩廂情愿,分手一個人說就夠了!”裴摯是被幾個高大男人拖開的。看見裴明遠本人,裴摯似乎還不可置信,沖著他嘶吼,“哥,你叫他們來的?”是我,就是我……可看著如受傷野獸般瘋狂掙扎的裴摯,他那一聲是沒說出口。白硯上了車。透過后視鏡,他看見,裴摯掙脫了所有人,瘋了似的追著車狂奔,“哥——”他看見裴摯摔倒了路上,“白硯——”他看著裴摯離他越來越遠,終于消失不見。白硯墨鏡下面的那雙眼,瞬時淚如雨下。那是怎么樣的一個初秋啊。秋初真是白硯最討厭的時節,炎熱未褪,秋燥已至,整個世界都在失序。每逢夏末秋初,他心情總是格外糟。白硯用了六年時間,沒放下他們離別的這一幕,所以他也真是沒想通,不久之后,被他扔在路上的裴摯,怎么會突然從他窗子外邊冒出個頭,對他說,依然要跟他在一起。其實,把時間拉回當時,裴摯那一句醉話,“他是在意我帶走了誰的兒子吧?”未必真是針對他,更有可能是嘲諷裴明遠。所以,六年后的今天,在這鮮見人煙的黃土荒原,車在曠野停下時,白硯打開自己這邊的車門,點了支煙,深吸一口,終于再次問出這句話,“當年分手的事,你怨過我嗎?”裴摯沒有抽煙的資格,愣了半天依稀明白他哥這天在糾結什么事,卻依然確認著問道:“你說清楚點,我怨你什么?”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白硯回答時還是有些艱難,“我知道我媽跟你爸的事之后,什么都沒問你……”白硯自己說不下去了后面省略的所有……沒給過辯解的機會,沒留一點申辯的余地,沒有任何交流的想法。盡管…以當時的他,認真的,就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前燈給車廂映上一層不甚明了的光亮,裴摯瞧著白硯線條優美的側臉,白硯瞇眼望著窗外,神色似有幾分頹喪。裴摯突然笑了聲,沉聲說:“我怎么敢怨你,你多厲害啊。還是那句話,我不好,你打不得罵不得?你說你是不是拿了個本子給我記著分呢?你就一聲不吭地看著我表現扣分是吧?扣到最后,分數沒了,甩下一句分手就走。你怎么能這么狠?”白硯煙都忘抽了:“……”裴摯越說越來勁兒:“你這個人,對你好,你回頭就忘,對你一點不好,你能放大一百倍記住一百年,情分呢?你還嫌我總說愛。你一個愛字也沒說過,我跟你計較了嗎?”白硯本來是來解決問題的,被裴摯這一頓嗆,反而上火了。他承認他有錯,可特么到這會兒錯的全是他一個人了?這小混蛋怎么這么能打蛇上棍?白硯氣得牙癢,夾著煙的手開始發抖,“這會兒你知道怨我了。我媽那回事,你早說明我會跟你計較那么多?你仔細算算,你那時候揣著明白裝糊涂氣了我多少回,我是個泥人也得生出三分土性……”裴摯笑了,突然打斷他,“這不就結了?”溫熱的大掌很快握住他的手。白硯微怔。很快,他看見裴摯英俊面容在他眼前放大,裴摯扳過他的頭,讓他面對自己,接著,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晦暗車廂里,裴摯眼中光彩幽幽的。裴摯說:“當年,我也是個混賬,你現在也沒跟我翻舊賬,眼下,你計較那時候的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裴少爺被甩,也是很慘烈的。第38章少年白硯滿心愕然,他沒料到裴摯會這樣寬慰他。這樣一來他更覺得自己沒意思了,裴摯比他還小兩歲。他計較的心思還是沒打消下去:雖然裴摯當年的所有作為,把他們朝著分崩離析的方向推,可他的自己的作用也未必正面。說到底,當年的現實太殘酷,那時的他們,都沒強大到足夠承擔的地步。他所遭遇的并不都來自于裴摯,可最后,負面后果都壓在他跟裴摯身上。比如:如果沒有替東曉發聲受挫,那時他就不會懷疑全世界,后來他也不會崩塌得那樣快。面對裴摯的釋然,白硯覺得他至少應該完全坦誠一次,沉默許久,他說:“錯不全在你。要不是因為劇組事件,我當時的精神狀態或許不會是那樣,可我到現在也沒后悔管這所謂的閑事,只能怪我自己太弱,居然能被打垮?!笨辶?然后,讓他們的關系滑落到更不能控制的地步。以一人之力對抗全世界而落敗,換個人也未必會比白硯狀況好。裴摯手指捏了捏白硯的臉頰,“我知道,這才是你,我哥是個爺們兒?!?/br>隨后又深深嘆出一口氣,“人都說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怕看見你不是以前的你,”自嘲地笑了聲,“這話說出來真他媽矯情?!?/br>白硯忍不住問:“以前的我什么樣?”裴摯認真地回答:“男人至死是少年?!?/br>可這樣的少年多數夭折在路上。裴少爺放著安生日子不過,專喜歡這樣的人,白硯按住裴摯的額頭把人推開了些:“你其實是個瘋子吧?”裴摯嗯了聲,“也差不多了。你呢?咱倆在一起之前,我就愛玩些拼命的東西,你真嫌棄過我愛作死?”“放屁!”白硯說,“什么作死?多酷?!?/br>是的,就算在最脆弱的那段日子,裴摯玩極限,他也只是害怕。害怕就是自己承受能力弱,可他從沒打心眼覺得玩極限有什么不好??赡苷驗槿绱?,他再惶然也沒有堂而皇之地阻礙過裴少爺的愛好。永遠都再攀高,永遠不肯停下的大男孩,多么耀眼。裴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