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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確定了排位。多年苦練得了成果,又遇見了于小魚,以及——公主殿下親口答應的喝喜酒,這話的分量夠足,他最近每一天都是笑著的。 袁媛卻時常出神,他叫上幾聲也沒反應,問起,她只答:“你雖跨過了難關,但還不知上面把你安排在何處述職?!?/br> 李保不把這當一回事:“要是安排在萬隆長丹那當然最好了,要是不是也沒關系,都是當兵衛國,哪里都一樣?!?/br> 袁媛輕嘆:“長丹,好么?!?/br> “媛媛,我只關心一件事?!崩畋]p輕握住她的手,“無論我去到哪里,你都愿意和我一起嗎?” 她看著他的緊張樣子,拍手安撫道:“我是無根之人,四海皆可為家,不論何處,都是可以陪你的?!彼闹兴釢?,沒有把一句例外說出:除了長丹以外。 長丹是繁華盛極之地,天下顯貴安身之處,也是猩紅落盡之地,陰影滋生之源。 李保神經向來粗大,只記住她言語上的承諾,察覺不到她的忡忡憂心。他喜歡萬隆,這是他和她共度六年的家,也喜歡國都長丹的氣象,那里人才輩出,還有個變成四公子的于小魚,最好的調配地自然是這二中之一。 他一心期待著述職的消息,直到今天傍晚,這消息終于由長丹的信使帶來了。 李保難抑興奮地拆開,袁媛比他還緊張,兩人在燈下同看,文書未展,令牌已現,刻的是“長丹校尉”,不必從士卒做起,直接是從七品的守城小將,統領一支小分隊。 李保大叫一聲,突然把袁媛抱起來轉圈,高興成了個傻子。 袁媛眼前一黑,呵斥著他放下,不相信地閱了文書,白紙黑字,無有差錯。 這天晚上他們請了街坊鄰居吃飯,包了大紅包給鋪子里的師傅和伙計,感謝他們數年來的幫襯。四鄰也為他們高興,幾個中年婦人不知他和袁媛的關系,從前就熱心于他的終身大事,此時更是毫無顧忌地追問他的成家事宜,個個上趕著要保媒。 李??丛?,她一眼過來,其中保密意味深沉,他只好把嘴邊的話吞回去,沒有把她說出來,借著三分醉意笑:“我心中有妻了!嬸嬸們的好意心領了?!比嗡麄內绾卧儐?,卻不把妻之名說出來。 有婦人便問袁媛:“袁掌柜一定知道這阿保的事,他真有相中的媳婦?” 人人認為她是他的長輩,便是自家伙計,也不以為他們是一對。 袁媛給這婦人斟酒:“我也是蒙在鼓里的,孩子大了,看不到的糊涂事也多了?!?/br> 她斟完望去,他沖她擠眉弄眼地笑,在桌下捏了一把她的腿,輕浮粗魯,愛意guntang。 若在往日,袁媛定要踩他的腳,再打一通責備他孟浪的草稿,今日偏偏毫無動作。 李保等了一會沒等到懲戒,受寵若驚地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竟也沒掙開,甚至回握住了。 這天晚上,李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只知道當真是欣喜若狂。為前途,為未來,為一切光明,為一切光明的縮減字眼——“媛媛”二字,欣喜若狂。 他醉倒時也緊握著掌心的溫存,袁媛費了很大力氣才掰開,五指已然紅了。她給他擦了臉和解了外袍,為他掖好被子,為他床頭備一碗醒酒湯。醒酒湯下,壓一封以為用不到的離別信。 她持著燈端詳他安睡的面容,這張曾在深水里模糊猙獰的臉,漸漸的飛快的,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副紅媒無數的好面容。她輕輕撫他的頭發,輕問:“你當時,真的要與我共死么?” 沉睡的人回應的只是一聲呼嚕。 袁媛笑起來,一直笑到眼圈通紅,隨后她吹滅了燈,在夜色里轉身下樓。這是安置了六年的家,她閉著眼也知道一切擺設。她來到樓下,師傅和伙計正哼著小曲收拾東西,見了她就笑:“掌柜的,今兒公子大喜啦?!?/br> 袁媛點頭,來到柜面點賬,和顏悅色地把賬本托給了師傅。 “掌柜的,您這是要干嘛?” “前些日子有熟人來信,我家中出了急事,如今阿保已定,我不必再托,今夜就回去看看?!彼⑿?,“阿保述職后,這今夕閣就勞煩你們守一守了?!?/br> “怎的要連夜走?明天一大早再走也不遲啊?!?/br> “不能拖了?!痹螺p笑,“車馬已經預備好了,二位留步,今夕閣還得有人守著?!?/br> 她轉身就走,師傅急了:“掌柜的,掌柜的!你好歹收拾個包袱???” “不用,我——”她沒回頭,“很快回來?!?/br> 她在夜色里走,往事是風里傳來的小曲,甜膩地裹在看不見的硝煙和陰謀里,稠的,丑的。 她走到路口,馬車已經停著了。她上了車,短促地回了頭,又迅速鉆進了車廂,閉眼道:“走吧,出城?!?/br> 馬蹄聲輕悠,她在無數思緒里彎下腰,捂著臉,隨著馬車一并顛簸。 自那日看見了言不歸,她就知道死期不遠了。有人告誡她,想要隱姓埋名地活下去,今生就不要踏回長丹一步。她心存僥幸了,怎知世事如咒,直接遇到了楚易月的女兒,昔日學生成了皇帝之子。 又存著僥幸想,只要他的述職離長丹、萬隆遠一點,也許還能遠離著再提心吊膽地茍安一陣。然而他就將前往長丹,也許駐守五年,也許十年,也許一世。但她不能再回長丹,一旦多年蹤跡敗露,死之一字都是輕的。 她也應當走的??v是自私自利、一廂情愿地替他做了安排,她也清楚,他往后光鮮的生命里,不應當有一個為師的年長糟糠妻。她應當隔個天涯海角,就是死亡也應在他看不見之處而死,絕不能當著他的面而亡。他會瘋的。 本是無根之人,四海皆可為家,四方皆可為墓…… 無根哪來的心,有心又哪來的無根。 她環緊自己,也不知今夕何夕,今逃何去。 馬車忽然吱嘎停下。她擦了臉揭開簾子:“可是到了……” 她看見前頭馬上的人,霎時寂靜了所有話。 “一別十五年,回來也不說一聲?!瘪R上的女子慢慢趕馬過來,“多年小友不見,總該找塊好地,沏壺拿手好茶,敘舊一番吧?” 縞白月光照亮了這女子凌厲與容色猶存的面容,她口中苦澀,已知逃亡宿命結束,喑啞地叫了一聲:“茹姐?!?/br> 薛茹的眼睛融著火與毒,聲音卻是平靜的:“楚媛……你還活著啊?!?/br> . 是夜,多日前未送到廣梧的天御信箋壓在養正殿里,伴著這信箋上的訊息隨之展開的鋪天羅網續查,全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九五之尊的眼里。 “傳,楚樂?!?/br> 慧妃入宮十六載,這是天子第一次連名帶姓稱呼她。 賈元心驚,親自前去請慧妃,又怕陛下后頭盛怒,還令人前去廣梧請公主來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