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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其位,她凡事都要從大周的角度去想,從政/治的角度去想。 大周如今虛弱混亂的很,一個北狄就夠受的了,萬一西域再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她可真是腹背受敵,瀕臨絕境了。 雖然情感上,她不愿意去懷疑元冽的用心,但是理智上,她又不得不去懷疑西域汗王的用心。 元冽覺得自己好冷,冷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但他仍舊靠最后的意志堅持著,站起身,把她也從地上扶起來,“太后不必急著趕我走,我對大周江山沒有興趣,我此番只領了十萬兵,在殺掉哈爾薩之后,把他們全都留在了大周邊境了,我只帶了兩千親衛來金洲,這兩千人,有多半都是你曾經給我的人,你若是想要我的命,隨時隨地都可以?!?/br> 齊月盈咬了咬嘴唇,忍下眼眶中的淚,哽咽著說,“哥哥別怪我小人之心,我現在實在是驚弓之鳥,父母驟然離世,我成了大周太后,緊接著就是山河破碎,遷都金洲,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樣的擔子會落在我的肩上,我壓力大的整晚整晚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就是各種惡夢,我很怕,現在除了阿琮阿臻,我誰都提防,哥哥如今不止是我的哥哥,更是西域共主,你若有心攻掠大周,那我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br> 元冽握著她的手,她只覺得他的手冷的像冰。 “我回來,只是為了你。就算你不嫁我,我也想繼續守著你。就算你不需要,就算你趕我,我也不想走。因為,我在這世間,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啊?!?/br> 元冽說完,凄楚一笑,“西域共主?說起來好聽,其實不過是個殺人魔頭罷了,打下西域本是為了給你做聘禮的,因為大周已經沒了我的立足之地,而你父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你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廢物的??墒乾F在你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吧?!?/br> “哥哥別這樣說,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擁有很多。這世間好姑娘多的是,你想坐擁三千佳麗也不是難事。過去的事就放下吧?!?/br> 齊月盈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可以安撫元冽,可以穩住元冽,但是她是真的不打算留下元冽。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已經變成西域汗王的元冽對她而言,都太過危險,而她現在已經冒不起任何風險了。 元冽自嘲一笑,點了點頭,“所以,你是一定要趕我走嗎?” “哀家恭送汗王!愿汗王一路順風?!饼R月盈說著退后兩步,朝他施了一禮。 “好,我走......”他凄然轉身,一滴淚自臉頰滑落。 齊月盈覺得自己的心口沉甸甸的,那種物是人非的悲傷讓她心如刀絞。她也不想他們之間變成這樣的。 她抬起頭,看向他緩步離去的背影。 他現在一定很傷心,很難過吧? 他苦心征戰八年,又替她報了仇,滿心歡喜的來找她,可是她卻毀約在先,趕人在后,對他比對一個陌生人還要冷漠過分。 對不起,對不起...... 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這三個字??墒撬荒芰粝滤?,她不能賭,她不敢賭,她已經再也輸不起了。 再多看他兩眼吧,或許今生,這就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等他回到西域之后,慢慢的會忘掉今日的傷痛。然后他會娶妻生子,久而久之,他就再也不會想起兒時那戲言一般的婚約,以及她這個辜負他到底的‘未婚妻’了。 “等一下!”齊月盈忽然喊住了他。 元冽的腳步頓住。 他未曾轉身,只是背對著她問了一句,“太后還有何吩咐?” 齊月盈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伸手去觸碰他背后衣服上那殷開的一片濕痕,他連茶都沒碰,身上怎么會濕? 才一摸上去,她的手指便被染紅......是血? 她大驚失色! “怎么會流血?”她轉到他的身前,這才發現他身上的濕痕已經不止一處,胸膛,腰間,后背,還有下擺,全都有一小片一小片的血跡暈開。 所以他才會穿這件暗紅色的衣服,不止是因為能襯的氣色好,更是因為流血了也不明顯,她稍不留神就發現不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會流這么多血?你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她的心疼再也抑制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可是卻發現他的胳膊處也有血跡暈染開來。 她開始哭,一邊哭一邊趕忙命人傳御醫。 元冽已經搖搖欲墜,他慘白著一張臉說道,“沒事的,我沒事的......死不了,反正,你不要我,我活著和死了,也沒什么區別了。死了,也挺好,至少不會再痛苦了,或者,我就可以去找爹娘和meimei了......” 他說完這些,苦笑一下,再也支撐不住,栽倒在地...... 半個時辰之后,御醫來到齊月盈的面前,跟她回稟元冽的傷勢。 “元公子傷的實在是太重了。他整個人就像是......被切碎了然后又重新拼起來的一樣。身上大傷小傷,舊傷新傷,不計其數。除了臉和脖子上沒有傷,哪里都傷過,疤痕疊加著疤痕,有些是刀傷,有些是箭傷,有些是火燒的,有些是騎馬磨的,而且能夠看得出,他這些經年累月的傷從來都沒有好好保養過,很多傷都是舊傷復發,傷口反復裂開,實在是......慘不忍睹。 真難為他還能去打哈爾薩,還能活生生的站到太后面前。哎,他現在必須要靜養,若是亂活動,或者再騎馬打仗,那就是不想活了。也就是仗著年輕,若是不好好調養,等將來年紀大了,不定要遭多少罪。再嚴重一些,他還能不能活到年紀大了都不好說。真是沒見過這么不愛惜自己身子的人?!?/br> 這御醫追隨齊家多年,齊月盈‘生’阿彌的事,也是他一手經辦的,所以他幾乎可以說是看著齊月盈長大的,自然也認識與齊月盈青梅竹馬的元冽。 因為熟悉,所以忍不住嘆息,忍不住對齊月盈多念叨了兩句。 齊月盈神色木然的聽著,心里好似破了一個洞,空落落的,然后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他現在的傷口都包扎好了嗎?他醒了嗎?” “都包好了。還沒醒,他的情況很復雜,我看他像是很久都沒好好睡過了,身體早就虛弱的不像樣,不過是靠一口氣強撐著,娘娘讓他多睡會兒吧,多睡點對他有好處。然后再勸勸他,讓他千萬靜養,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他這樣折騰?!?/br> “好,那就請您給他開點對癥的藥,好好給他調理一下?!?/br> 御醫領命:“是?!?/br> 說完,御醫退下了。 齊月盈起身,轉身走入元冽休息的偏殿。 她放輕腳步,緩步走到他的床邊。 屋子里仍舊還是有很重的血腥味,她只聞這個味道,就能想到他流了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