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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轉身離去的樣子。如她所料,在她的高跟鞋堪堪踏上水磨石地磚的時候,蕭秋水趕了上來,叫她道:“趙姊?!?/br>趙師容轉頭,“秋水啊,我來給人送東西,這不還在等王小姐的支票呢——哦對了,元宵節前后我要去長沙,聽開雁說沉舟還活著,正好好地跟柳五待在他長沙的營里,我這次是要過去看看的。你要不要一道去看看開雁,我一個人去開雁不放心,本來我想讓明珠陪我去,但孫天祚那廝放不放人又不好說……”說完,余光瞥見蕭秋水震驚到仿佛雷霆霹靂烏云驚飛的臉色,她心里無聲地笑?!芭?,王小姐來了,我先走了,三十晚上我去你家吃飯,到時再說?!?/br>嘴角撇著一絲笑,支票到手的趙師容攏緊了呢大衣走出法院的時候,忽然感到這山城冬日的空氣,也不是那樣糟糕。最重要的是,她就要見到沉舟了!這么多年過去,——沉舟,你還好嗎?所以除夕那天,她在蕭公館再次見到蕭三,發現他身上也是跟她一般的隱隱的躁動,眼里流動著往日并不曾見的輝彩。蕭秋水看到她,沒有她那一日滿腹疑問的急熱,趙師容剛覺得稀奇,便得到了解答,“我跟二哥通過電話了,他確是想邀請趙姊元宵節去一趟長沙,我也想去看看二哥,順便護送趙姊?!笔捜@樣向父母道。蕭西樓孫靜珊和唐方顯然已得知了這一事,他們對此沒有太多的異議,除了反復相問如今長沙是否足夠安全,又叮囑他們快去快回,等等。趙師容他們也許可以丟棄,但蕭三卻是個舉足輕重的,即便是為了探望同樣是自己所出的蕭開雁,也不能將他們的憂慮減少半分。他們自然未被告知兩人此行的真正目的。唐方坐在一角,指導阿念讀故事書,她瞧瞧丈夫和趙師容,總是隱隱的覺出些奇怪的不妥來,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外面爆竹炸響,一向彌漫著冷清之感的蕭公館也終于沾染上一些柔暖祥和的氣氛。隔著熱氣騰騰的年夜飯,趙師容和蕭秋水互望一眼,隨即心照不宣地各各移開目光,融入眾人淺笑欣樂的話語聲中。☆、人間別久(中)元宵節晚上的那頓飯,李沉舟是在指揮營里同趙師容、蕭二蕭三一起吃的。天地昏昧,干冷的雪粒借助風勢沙沙地敲打門窗;最大的洋爐子坐在屋中一角,輕嗚著吞下煤塊,化作一浪一浪的浮熱,配合山形頂上對角吊著的兩個大燈泡,于這愁云慘淡孤魂夜哭之地撐持起一派明暖。一張八仙桌,正好安頓下他們四個,李沉舟左右分別是蕭二跟趙師容,他對面坐著蕭三。早在他們進屋之時,趙師容就向蕭開雁道:“我跟沉舟久別重逢,這幾天我若是跟他言談舉止親密,有什么情不自禁之處,還請你擔待些?!笔挾敿础翱取钡匾豢?,遮掩幾分尷尬,瞧瞧趙師容至今把在李沉舟臂上的手,一種無奈的氣惱隨著一聲短嘆而出。他徑直過去一一擺開座椅,外邊又進來了端菜盆子拿碗筷的勤務兵,正好岔開了這一瞬間的窒悶。剛去了呢大衣的蕭三,隔著好幾個人望向李沉舟,恰逢李沉舟也朝他看過來,兩廂視線一碰,各各眼里皆是層層復雜的欲訴還休。一碰即離,心頭又各是滋味千般,蕭秋水心里想的是:李大哥這么些年,模樣倒是沒怎么變,只是面上少許戚色,便是因那個在鄂西陣亡的情人之故了。他想起之前二哥在電話中對他提到的李沉舟在昆明的那個情兒,情兒姓兆,兩撇四點的兆,不是趙姊的走肖趙?!靶照椎那閮汗造`俊秀,李沉舟待他如兄若父,要不是柳五從中橫插一杠,怕是兩人原本是可以善終的?!庇浀枚缭谠捦怖镞吶绱苏f。一抹淺淺的酸澀升起在喉頭,他耳邊響起數個回聲般的“怕是兩人原本是可以善終的”“怕是兩人原本是可以善終的”“怕是兩人原本是可以善終的”。山城的冬霧融著夜色早早地沉到樹腰,那時他站在辦公室里握著聽筒,外頭是正月里日夜不絕的爆竹,心上有一幀幀褪了顏色的昔日舊影盤旋飛舞。愈飛舞愈黯淡,愈飛舞眼瞼愈低垂。在這偏安一隅的陪都,在這漫地爆竹漫天煙火于亂世中聊做喜樂的夜晚,蕭秋水悄然回首少年情/事,隔著深廣寬闊的歲月,橫著后知后覺的如落葉之紛下的寂寥。此時此刻蕭三望向李沉舟的眼中就不自覺地閃爍著這股久踞的寂寥,李沉舟沒有忽略。兩人目光一碰,他便被那抹寂寥燙得急急轉開眼,心里只來得及道了句:“這幾年,三少爺的相貌倒是越發的好了……”身旁趙師容就猝然笑了出來:“我說,我還在這兒站著呢,當著人面就忙不及遞眉送眼,早些年干什么去了!”又一扯李沉舟胳膊,恨道:“瞧瞧你,在這兒鄉野之地待了幾年,是越發的沒出息了!柳五柳五當年給你一槍,到頭來還跟個沒事人一樣跟人一屋住著;誰誰誰誰當年端個冷屁股來貼你的熱臉,結果頭一轉又跟人飄起眼波來。我回頭非將這事兒說給明珠聽,拉著她一起來氣一氣不可!”幾句話說得屋中幾個男人均漲大了脖臉,耳朵尖燒起緋紅,蕭二兩聲急促的“好了,可以”,打發走勤務兵。待人走凈了,屋門關上,才嘖嘖地道:“師容,今天是元宵節,過節的時候翻那些陳年舊賬,實在不好!”趙師容柳眉一揚,剛想說“你也知道這些都是‘賬’呀”,旁邊李沉舟就很以為然地點頭,“師容呢說起來是吳儂軟語的江南姑娘,卻是向來都是穆桂英的做派,當年便是這樣。如今在蜀中多吃了幾年辣椒,更是唇舌噴火,一張口就不饒人。本來我還擔心趙三小姐喜極而泣,會哭鼻子來著,這一下是知道絕無這個可能,可以放寬心了?!边呎f邊彎曲了眉眼,沖著趙師容展顏一笑,仿佛他跟趙師容還是多年前的那一雙賭書潑茶的伉儷,在互相調笑中不覺好夢之易醒,歲月之易逝。趙師容被李沉舟的笑容晃得心頭微懵,隨即眉毛挑得更高,一把擰上李沉舟的耳垂,啐道:“呸!——你何止放寬心,你簡直就是個沒心的!不僅沒心,還專好親痛仇快,真真教人氣穿肚腸,嘔血三升!”李沉舟被擰了耳朵,心下反而一舒,少年時他不知被師容擰過多少次耳朵,那是兩人感情最好的時候;如今昔日重來,心頭驀然恍惚,他有多久沒這樣跟人搶嘴,這樣輕而松之了?他微微笑著,一手指著趙師容,身子轉向蕭開雁道:“報告蕭師長,你未婚妻襲擊我耳朵,我現在微感不適?!?/br>蕭開雁本來腹下正酸,面色訥訥,瞧李趙二人親昵熟稔的來往,只覺自家的尷尬和多余,此刻被李沉舟拉入話場,心頭仍想著“不知師容何時能將我的耳朵擰上一擰”,口中則老夫子似地道:“故人相見,動動口就可以了,動手就太失禮了……來來來,快坐下吧,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