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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的世家,這回也多有入職的,可她這個小哥哥卻極是挑剔,不如叫他自個看看真人,說不準倒有動心的。一堆人圍坐在甘露殿內,院里鑿了冰燈,雪一住,孩子們便跑到院中去,拿厚褥子墊在秋千上,太初坐在上頭,讓太監推著她搖蕩。廊廡下掛著花燈,不時還有花炮聲響,屋里人人都在等新年敲鐘聲,永福寺的那口二百年的大鐘又要多添一響。鐘聲剛響頭一下,獄卒便取了酒送到牢房中去,才剛那一壺酒,確是給秦昱配菜吃的,他自個兒把家里送來的菜打翻了,不能叫他餓著肚子上路,獄卒給了他兩塊玉米烙餅:“有酒有rou不知消受?!?/br>看他把這兩塊餅子吃了,把酒留下來:“閻王要你三更死,大節里咱兄弟也不想沾晦氣,自己了斷,也省得咱們動手?!?/br>秦昱坐在草席,面色一片灰白,盯著那壺酒,心里轉的不再是什么傳國玉璽,帝王之位,反而害怕起來,獄卒給他點了燈蠟,牢房窗中投映進煙火色來,雖聽不見聲響,卻能看得見紅綠。那盞燈蠟一時紅一時綠,秦昱立時想到他跟著人去掘墓時,點起來的火也是這么個顏色,那些渾人有的尿兩泡,有的罵幾句,吃醉了酒說干他們這個掘人墳的行當,不到死不知結多少仇家,對著秦昱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黃泉路上再算帳,一筆歸一筆?!?/br>他肚里灌了兩口冷水,仿佛真有人等著和他算帳,頭一個是被他用滾水燙壞了舌頭的正元帝,接著是脖子上還纏著羅帶的楊寶盈和李太姬,楊云越楊夫人,恍恍惚惚還有個女人,辨不清面目,泡得面龐發漲,腫得撐開了身上的紅綾。他倒在草席上,只覺得肚里一陣絞痛,翻來翻去,打翻了腳邊的燈蠟,獄卒聽見聲響,沖了進來,踩滅了火,把他提溜起來:“想給你個好死,你卻來壞爺爺們的差事?!?/br>死前還挨了一頓鐵拳,捏開他的口,把酒灌進他嘴里,冷酒順著喉嚨往下滑,等他想吐已經吐不出來,喝了這酒死的人,死前恨不得把腸子都吐出來,幾個獄卒為圖省事將他一捆,由得他吐。秦昱腹中巨痛,仿佛腸子被一節一節絞斷,先是吐得一地酸臭,跟著一口一口嘔出鮮血來,他先時還能呼痛,片刻就再發不出聲音來,咬牙切齒只有兩個字“秦昭”。獄卒在外頭飲酒,預備下一桶清水,等會把他用被子裹了,裝進薄棺里,一個問另一個:“齊王府可有人來收尸?”竟只送了飯菜來,連幾文錢的打點都沒有。另一個搖搖頭:“哪有人來收尸,連個曉事的都沒有,大節里還得勞動咱們,瞧著辦一口棺材便是?!币呀浭鞘?,難道還想著藏進皇陵福地不成。等外頭鐘響第一聲,獄卒拎著清水進去,牢房中酸臭難當,匆匆拿被子將秦昱裹起來,拖到外頭去,一桶清水澆在地上,沖洗牢房。秦昱不是好死,死的時候眼珠凸出,七竅流血,獄卒見慣了場面,伸手替他一闔:“你還是命好,尋常人哪還有棺材呢?!?/br>☆、第389章繡球秦昱的死,沒在京中濺起半點水花,那口薄棺從大理寺拖出去埋到了亂葬崗,淺淺挖了個坑,蓋上一層土,叫乞丐翻倒了棺材,從他身上剝下那層被褥來,一見沾著血腥惡臭,知道不是好死,罵了兩聲晦氣,這樣的褥子便是凍死了也不能蓋,還扔在棺材邊。等宋良娣派人去收裹的時候,棺材里頭已經叫野狗啃食得差不多了,冬月里沒吃食,就是塊臭rou也啃了,兩三只野狗倒在棺邊,下人趕緊起了一把火,把幾只狗的尸首燒化了,免得惹出事來。下人取了一床薄棉胎,把零星幾塊人骨收裹起來,不能埋在府里,找到一塊孤地,還把那口棺材釘死了,立了一塊木牌作標記,回去稟報宋良娣。宋良娣對秦昱早就沒了情宜,可管事的回來一報,她依舊聽得心驚rou跳,撫著心口好半日,不敢去深究那句“他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卻害怕秦昱死后怨氣不散,來找兒子報復。他當人的時候便只害親近的人,楊家一家叫他害得丟了性命,王妃更是死在他的手里,縱是成了鬼,也是個成不了氣候的鬼,宮門他摸不進去,就怕他還回王府來,害自己的兒子。宋良娣越想越怕,闔了手不知念上幾句佛,趕緊吩咐道:“派兩個人問明白尸首在哪兒,收裹起來埋了?!庇种概晒苁碌剿轮腥ソo秦昱做一場法事,“多念幾卷經,化化他的怨氣?!眲e叫他報在兒子身上。齊王府里悄悄寫了名符送到寺中,拿黑布蒙住,還不敢告訴和尚這人是誰,管事的問要如何說,宋良娣便道:“便說是個十惡難赦的人,讓師傅們多念兩輪經,萬萬不能叫人知道?!?/br>掘自己父親的墳,可不就是十惡不赦,和尚收了銀子,把這塊黑布蒙起來的牌位立在案上,念了十幾回遍經,似這樣的事也不是沒見過,花大筆銀子又說不出來路的,要么就是結了仇,要么就是怕生怨,念完了告訴管事道:“再有千百般的怨氣也化解了,回去告訴家人,不必驚慌?!?/br>宋良娣這才一顆心落回肚里,又讓人進宮報說兩個兒子都感了風寒,元宵便不進宮去賀禮了,承慶承康兩個是要戴孝的,兩人孝一戴,可不天下皆知了,干脆悶在府中,到底辦不辦喪事,關起門來誰也不知。衛善點頭允了:“兩個孩子年小,多養養也不礙事?!?/br>宋良娣一聽便明白了,衛善也不愿意這事鬧得滿城風風雨,干脆讓兒子在家里歇到春三月,不必穿重孝,這才放他們出門去。正月里不見血光,到二月初,菜市口便提出來十幾個犯人,監斬官先宣布罪名,說是偷盜皇陵,當場捉拿,這些犯人一個個押解出來,光看面相便不是善類,午時一到,劊子手手起刀落,這樁案子便算是了結了。衛善不時賜醫賜藥到齊王府去,秦晏還特意登門看過,諸人只道承慶承康兩個身子弱些,確是病了,等承慶承康兩個重回宮中讀書,這事兒已經被人淡忘的差不多了。等秦昭論功行賞,將楊家封存的院子修整一新,賜給了崔家,京中就再無人談論起楊云越楊妃和齊王秦昱來了。三月三這一日,天色未亮就有車輦緩緩出城去,京城里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如此盛景,衛善坐在車中,看見四面街巷人頭攢動,她隔著簾子往外頭看,衛修騎馬就在她車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