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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道:“奴婢已將侍奉佳太貴姬的宦官小冬子、宮女白桂帶至殿外,可讓他們親自回來聽聽?!?/br> “也好?!毕脑奇p哂,“這樣的事白紙黑字寫來會多幾分謹慎,但轉述不免有所偏差,姑姑謹慎些也好。讓他們進來吧?!?/br> 這又是勞蔣氏幫她稟話后的另一道主意了——她深思熟慮之后,覺得讓蔣氏明著幫她也不妥,一旦讓皇帝亦或什么外人起了疑心,覺得她們暗中有勾結,事情更說不清楚。 不如讓蔣氏充個公正大方,那些話換個人照樣送進皇帝耳中便是。 小冬子與白桂很快就被押進了殿,二人這幾日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些刑,從前又一直在冷宮那樣的地方侍奉,進紫宸殿面圣不免忐忑至極,一邁過門檻便都匆匆跪了下去,叩首不止:“皇上金安、宸妃娘娘金安,皇上金安,宸妃娘娘金……” “行了?!毕脑奇︼L輕云淡地截住這慌亂的問安,睇著那宦官問,“說吧,佳太貴姬那里緣何會突然起火。你可想清楚,如今這故去的是先帝的貴姬、覃西王的生母,不是一個冷宮廢妃。若有什么隱情你都據實說來,不得隱瞞!” 她疾言厲色,皇帝笑睇了她一眼,將眼前新端上來不久的茶推給她喝。 夏云姒知這其中頗有調侃意味,回睇一眼,帶著幾分不服不忿的嬌嗔,將茶端起來喝了。 那小冬子又叩首:“回宸妃娘娘,此事實在……實在沒什么隱情。就是……” 說著卻頓聲,膽怯無比地看一看她,目光又一分分挪向皇帝。 樊應德上前半步:“圣駕面前還敢吞吞吐吐?快說!” “是……是?!毙《由s縮,“實……實是尚工局因人員調換的緣故許多差事都顧不上,未給殿中木料上新漆,今年又天干物燥,這才……才起火了?!?/br> 夏云姒挑眉:“只是如此?” “下奴不敢胡言!”小冬子聲音高了兩分,轉而又虛下去,露出為難,“下奴早早就想著,冷宮的差事最易被遺漏,早在入秋之時就拿著銀子想去尚工局尋人幫忙將新漆上了,免得出事。未成想……未成想次次去尚工局都見里頭亂著,從前相熟的人也不太找的著了,是以一直耽擱到現在?!?/br> 夏云姒安安靜靜地聽完他的每一個字,淡然而笑:“如此,倒還真怪不得你們。尚工局忙不開,你們也無計可施?!?/br> 說著離座起身,頷首跪地:“倒是臣妾的不是了,只念著寧沅與德妃jiejie從前險些遇險一事,一味地想將宮人盡快換完,卻思慮不周,反讓佳太貴姬喪了命?!?/br> 皇帝沒說什么,只伸手扶她。她掙了一下,不愿起身,面上的愧疚一望而知。 蔣氏卻在此時開口:“小冬子所言與奴婢呈上的供狀一般無異,不曾有翻供之詞,亦以畫押簽字,圣上可先行過目?!?/br> 皇帝方才也已將這一本翻了兩頁,聽言蹙起眉頭,略顯惱色:“這算不得宸妃的錯處?!?/br> 蔣氏躬身:“是。這樣的差事于宸妃與賢妃娘娘而言也是頭一遭,原也難以面面俱到。再者除去這供詞,奴婢還尋出些別的東西?!?/br> 夏云姒只沉靜地垂眸跪著,聽見這話也無甚反應,心下安然醞釀著一份委屈與傷感,任由淚意往上涌來。 倒是適才回話的小冬子詫然抬頭瞧了一眼,蔣氏不做理會,回身擺手:“呈進來吧?!?/br> 即刻便有宮女進了殿,端著一方托盤行至御座邊,屈膝下跪。 托盤中的白絹之上呈著一小塊炭,半黑半灰,是已燒過的樣子。 皇帝一時沒顧上看,又拉了夏云姒一回,她仍不肯起,他才隨口問蔣氏:“這是什么?” 蔣氏垂首:“是在佳太貴姬寢殿的衣柜之中發現的木炭?!?/br> 夏云姒恍惚一怔,這才抬頭,滿目費解:“……衣柜之中?” “是?!笔Y氏神情恭肅,“衣柜之中,實在是不應存有炭火的——佳太貴姬多年來既有太后關照、又有宮人侍奉在側,饒是身處冷宮之中,也不至于要將炭塊這樣收著。倘若真要如此存放炭塊,柜中只有這一塊更無道理,奴婢遣去查案的宮女覺得蹊蹺,就將這炭收來呈給了奴婢看?!?/br> “奴婢自己也去瞧了瞧,又在燒殘的衣柜處尋到了些未盡的枯枝、稻草,便猜得八九不離十了?!?/br> 說著她抬起頭,將皇帝已可輕易猜出的結果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該是有人從中作梗,將木炭點著,與枯枝、稻草一并收入衣柜之中。再加上衣物與木柜原也是容易起火的東西,冬日里又天干物燥,這才讓火勢一下就掀了起來?!?/br> 她說著微微側首,目光寒涔涔地劃過小冬子的臉:“如此,既能讓佳太貴姬丟了性命,又可將罪責推到宸妃與賢妃兩位負責更換宮人的主位娘娘身上,你們可真是好計!” 小冬子的面色唰然煞白,白桂也僵了一僵,接著,卻見她猛地撲向小冬子:“是你……是你是不是!太貴姬待你不好嗎!” 小冬子慌忙躲她,御前宮人自也不會由著他們多鬧,兩名宦官立即上前,將白桂拉了開來。 白桂卻是個忠心的,被拉開也還在罵著:“呵……你倒還想著將我支出去!留我一命你便覺得自己很仁善了嗎!太貴姬待你……” 不及說完,已被御前宮人堵住了嘴,只得怒瞪著小冬子,雙目猩紅。 皇帝不耐地看著眼前的聒噪,正欲擺手將二人先押出去,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抽噎。 他看過去,剛要第三度伸手攙扶,方才跪著不愿起的人卻已嚯地起身,轉眼沖至小冬子面前,抬手就是一掌。 “啪”地一聲,她連護甲都飛出去兩根,修長的指甲被震得生疼。 “誰支使你的!”她氣得嗓子都破了音,“誰支使你這樣害我……是為害我還是為害賢妃jiejie,你如實說來!” 兇神惡煞的話剛說完,嗚咽聲就又溢了出來。 皇帝忙也起身,上前把她攬住。她就勢倚進他懷里,卻仍瞪著小冬子、哽咽著,過了會兒,又將臉都埋進他懷里。 “臣妾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竟險些背負這致人喪命的罪名……”她哭著說著,如釋重負的松氣與壓抑的委屈齊頭并進,令他無措又心疼,一下下撫著她的后背。 她感受著他的溫柔,心底暢快舒氣。 她昨晚看完蔣氏呈上的供詞與證據,便覺小冬子這一出戲應是還沒了結。 他這也是一出欲揚先抑的大戲——在御前吞吞吐吐,皇帝必會起疑,再審下去,他十之八九要說是受她支使。 這話她萬不能由著他說出來。 潑臟水倒沒什么,但宮外可還有個覃西王。讓她成為覃西王的弒母仇人,大概才是德妃最終的打算。 所以她得搶先一步開口,先一口一個有人加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