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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也別邀姓沈的品了,我替你品了也一樣的嘛。勉強不錯,不錯,二兩銀馬虎也值得,比清風樓的羊羹好。姓沈的只喜好的大魚大rou,也就吃吃羊頭湯,哈哈哈?!?/br> 他友人大感丟人,在旁勸道:“你何故攀扯上沈家主,這位小兄弟賣湯,你看湯好買來一嘗,不與他人相干?!?/br> 富家子還待跳著腳要說話,也不知哪個誰一聲驚呼:“了不得,沈家主真個來了?!?/br> 江石和阿萁雙雙一愣,阿萁又驚又懼,生怕惹出事,正要說什么,江石大手握住她的胳膊,輕輕一拉,將她藏在了身后,高大的身軀將她掩得嚴嚴實實,連個衣角都沒有露出來。 眾人紛紛放開一條道來,人未至,聲先道,一人粗嘎問道:“什么鳥湯,要請我侄兒吃?!?/br> 阿萁見過沈拓一面,聽聲不像,從江石身后探出頭來,江石察覺,又將她藏了回去,阿萁不依,來回幾次,干脆抓住江石的手。江石一愣,樂滋滋地由她抓著。 打頭的這人卻不是沈拓,而是一個絡腮胡大漢,生得奇丑無比,大手揮開眾人,幾步就到了江石跟阿萁面前,看看旗挑,笑著跟身后的沈拓道:“十方第二,這口氣實在不小,侄兒,這小郎君既然挑了旗兒要請你品湯,說不得也要品上一品?!?/br> 沈拓立在人群之中,極為引人注目,他看了看酒旗上自己的名字,也不生氣,反笑道:“小兄弟既然相請,我便應邀前來,我也好奇小兄弟家天祖得的仙方,煨出何等好湯?!?/br> 阿萁揪緊江石的衣角,胳膊上汗毛直立:人人都道沈家之勢觸及桃溪和州府,不過轉眼的功夫,先前江啊兄胡扯的來歷玄說,竟已到了沈家家主的耳里。 江石這當口已冷靜了下來,一拱手,道:“我既敢相請沈家主,又豈敢胡亂夸口?!?/br> 沈拓身邊的絡腮胡大漢哈哈大笑,拿胳膊肘捅捅沈拓,夸道:“這小子生得好膽,侄兒,不輸你年少狼性?!?/br> 清風樓這一帶,本是沈家其勢之中,門口護院打手,連著一旁老井老樹下攤坐著的乞丐都依附著沈家。江石這邊酒旗一挑出,就有眼尖地告知了清風樓管事。 沈家今日有船到,船隊幾個當家全在樓上吃酒,幾人談興正濃,聽得樓下喧囂,又有管事來告有輕狂小兒打著旗兒請沈拓品湯。 座中船隊的二當家曹英聽后,隨即大笑,道:“好算計,請你品湯未必,要借你名頭一用是真?!?/br> 另一個叫陳據的吃驚,開窗從高處看了一眼,回座與眾人笑道:“我還當什么吃了豹膽的狂徒,誰知竟是一個俊俏后生,帶著他家的小娘子?!?/br> 沈拓的二舅舅先行不干了,用力一拍桌面,杯碗碟筷齊跳,怒道:“豈有此理,我侄兒的名頭這般好用的?縱是年輕后輩也不好這般占人便宜的?!?/br> 另一文士打扮的人撫須笑道:“后生人為生計而謀,未為不可?!?/br> 沈拓起身到窗前一看,笑道:“我識得這后生與他家小娘子,元月夜我買過他們的一籃鬧蛾兒,事后阿圓湊趣,也買了一籃?!?/br> 曹英笑道:“你夫妻二人倒是夫唱婦隨?!?/br> 沈拓握著窗臺,道:“這小娘子姓施,勉強與我們也算有緣?!?/br> 座中幾人一愣,一時都不再說話,沈拓復笑道:“我去嘗嘗他們的湯,若真是好湯,不妨助他們一臂之力?!?/br> 第66章 好風借力 沈拓一行人一出現,立馬又引得好些人,扯皮占便宜、套近乎,還有一些煙花柳巷的婦人,貪圖富貴,打扮得花枝招展帶著女使過來,明為看熱鬧,實則想誘沈拓傾心。 原先那富家子見著沈拓,倒比江石這個攤主還要躁動。這富家子姓付,單名一個忱,字宜摯,付家米爛陳倉,付忱卻是個不學無術只知走雞斗狗的紈绔子弟,不通詩書,不擅庶務。 沈拓算得后起之秀,家中長者難免拿他來作比對訓誡。把自家的兒郎罵得如同泥豬癩狗,將沈拓一夸二夸。付小郎君聽得耳朵生繭,看沈拓真是橫不順眼,豎不順眉。如今撞見沈拓,無論如何也要生些事,滅滅姓沈的氣焰,削削他的臉面。 付忱的友人姓時,名喚時載,他家與付家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家中貧寒,附在付家學堂里讀書,不知怎么跟三日打魚五天曬網的付忱對了脾氣投了緣。 時載性子穩妥,眼見時忱要鬧事,挽了他的手腕就要走。付忱哪里肯依,奪了手,甩開扇子晃了幾下,遮住嘴,附在時載耳邊笑道:“時兄,你看這位賣湯的小兄弟,為著生計奔波辛勞,真是令人不落忍。姓沈不過一個武夫,早年是個犯錯充役的都頭,一言不和就要打得人半死。如今他們這般架式,怕不是要打要砸。像我這等心腸,豈能眼爭爭地看著小兄弟受欺啊,定要留下看個分明,好為他們幫手?!?/br> 時載皺眉:“沈家家主素有俠名,不似生事……” “放屁,世上沽名釣譽的小人一網一籮筐,你以為都似我般火熱心腸?!?/br> 時載根本不信他,勸道:“好兄弟,休在這糾纏,不然我回頭我告訴伯父伯母?!?/br> 時載不勸還好,一勸付忱更不罷休,矮身一溜,溜到了江石和阿萁攤子后頭,他臉皮又厚,還拖了一張條凳,施施然地坐在那。 江石跟阿萁向沈拓行了一個禮,二人瞥見付忱在身后坐著,想著好歹也是自己主顧,一氣買了兩罐湯,哪里好出言趕人,雖學古怪,也只得由他毫不生分地坐在那。時載無法,又不能丟下時忱不管,只好也厚著臉站到了后頭。 沈拓早看見付忱二人,依稀似有些面熟,一時又相不起名姓,只當不見,自顧自叫手下取二兩銀買湯。 江石擺手不接,與阿萁二人啟了一罐湯,分作四碗,笑道:“請沈家主與我們一分薄面,我既相請,又怎論起價來?無論如何,這錢我受不得?!?/br> 沈拓是個不拘小節之人,聽了江石的話,與身邊的曹二對視一眼,雙雙大笑:“既如此,我便厚顏白吃你一罐湯?!?/br> 江石笑著謝過,心下更服沈拓為人。沈拓花錢買一罐湯,看似他多得了二兩銀,占了好處,實則沈拓肯不要錢吃一罐湯,才是讓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沈拓拿起碗,聞得鮮香,他也是遍吃山珍海味之人,家中娘子又重口福,近年更搜羅得好些食譜秘方,正要細嘗,就聽一人陰陽怪氣地道:“還是巨富之家呢,倒白吃湯來,也不看看人家小兄弟,衣單身瘦一手繭,好不容易煨出幾罐湯,巴巴地想著賣些銀錢,奉養老父老母,修屋修窗娶媳婦??上б磺恍难驏|流,隨水流去空悠悠,悲誒?!?/br> 江石一向自詡有應變之力,愣是呆怔了片刻,回頭看著坐唾沫橫飛的付忱。 付忱見他回頭,心下還得意,沖著江石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