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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誰你是誰!傅嚴是你什么人,他是什么人!這女人又是什么人!”傅思抬頭望天,秋天特有的藍。銀杏樹,青黃的扇形的葉子輕輕搖曳。樹下,他父親曾在這里一次次奏起。他父親曾經對他說過,人生如琴弦,總有一根最粗的叫做良知……可是,他兒子傅思已經邁出腳步,緊跟革命……走上一條最正確的道路了。“革命無罪,造反有功。該批,該斗,該劃清界限,我傅思……”傅思在胸前握緊拳頭,恨聲說道:“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我傅思,赤條條來,一顆紅心天地可鑒?!?/br>身后發出砰的一聲響,竹芝瘋狂地嘶喊了一聲“不——”,她趔趄著腳步要擺脫束縛,卻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她看著他丈夫喜歡的東西被打開,被無數雙腳踢砸踩爛,像一樁木柴被寸寸分分地砍碎,暴露著木頭茬子。淡卻秋娥,哭損秋波。竹芝是一個有香骨的女人。此刻,她心如飛絮,氣若游絲,之后不久,就只空留一縷香氣。“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生活腐化墮落崇洋媚外!該打,該砸,該燒!燒他個一片也不留!”“傅思,跟我們走,去跟你父親劃清界限!”導演組喊了停機。凌青原忙上去扶起秦子鈺,問她怎么樣。后者臉色慘白,頭發皆亂衣服破碎,惶然無依。秦子鈺靠著扶他起來的男人喘了好幾口氣,眼角泛著淚水。凌青原扶她走到場邊,交給她助理照顧。導演組似乎在討論要不要重拍,凌青原趕忙來看回放,一只手輕輕勾住了他的手指。凌青原也稍微用力地捏了他的手,他的男人。道具趕過來問導演,是就著四合院里的亂局拍下一出傅思的戲,還是收拾東西再來一遍。慕德禮回道:“這場景不用白不用嘛,趕快,程導你再去走下一場?!?/br>凌青原點點頭,輕輕掐了譚岳的指尖。接下來一個鏡頭,傅思在批-斗完了父親,在校鬧革命了若干天之后回家。母親已經不知何處去,院里只剩下滿目狼藉。傅思難掩心酸,扶著大樹勉強站立。忽聽見破門闖入的聲音,來者是穿軍服干部模樣的人,問傅思有沒有母親父親的照片,他們可以幫忙尋找。傅思開口想說有,想請他幫忙,務必尋找到他的母親??墒莿傄粡堊?,想起父母和自己的階級立場,耐下內心愁苦,話頭拐彎硬生生地裝出決絕,激昂道:“沒有,他們是什么人。照片,都給我撕光燒光一寸不留!”干部贊許地走了。在電影中,這個人他果然是來考察傅思是否劃清了界限,是故意來試探的。之后幾天,補拍了些細節,以及導演組認為不過關的鏡頭,小院這個拍攝場景宣告落幕。秦子鈺精神還是有些郁郁,她略排遣地和導演說:“幸好沒有讓我表演竹芝瘋癲離世的那一段?!?/br>凌青原把這一段用劇中人物對話的方式弱化處理了。不僅是為了突出主要人物,把更多時間和情感爆發最激烈一段留給傅嚴;也是因為兩位編劇都懷著對這個妻子、這個母親的尊敬和憐憫。十月初,承平大學再一次陷入沸騰之中。劇組要在承大取景拍攝,該部分在影片中所占分量及其大。怪不得之前譚岳要來承大化學系補課,就是為了這一出夫妻檔!而且,學生群眾演員,部分從本校學生里抽壯丁。很多同學表示,曾經和譚岳做過同學,強烈要求一定要再續前緣,在他的課堂上扮演學生。凌青原讓演員助導選一些形象好氣質佳的學生。慕德禮戳他,跟了譚岳整個人口味都變了。凌青原理由充分:“你別忘了,那個時代的年輕人,長得都特別正?!迸鷤z麻花,男生小鍋蓋,帶上紅軍帽,咋看都英俊。劇組在沒翻新的老校舍拍了課堂戲。傅嚴在黑板上流利板書,自如授課,臺下學生聽得認真。課后紛紛表示,歡迎傅老師常來我校為人民服務。在校園里拍攝最討厭的一點就是老被手機瞄準。不說有明星各自的粉絲,還有一種人,專門跟蹤某某和某某某。重點在“和”上,就是想親眼親手捕捉二人的牽手,最好有親密牽手瞬間,再不濟的話相視一笑無比曖昧也行啊。結果,都失望了。“噯,程導又兇男神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們說,該不會男神在下吧?!?/br>“噯,你們沒有發現程導有隱性的年下強勢屬性嘛。男神賣了那么幾億條顧家內助,分明就是人-妻忠犬啊?!?/br>“戲里戲外都一米開外的距離,算個啥嘛。出都出了,觀眾福利有沒有啊,撲倒撲倒啊?!?/br>響應凌青原的號召,在學校里兩人尤其注意分寸,決心給下一代做精神文明建設的標兵。目的自然是為了收學校方贈予的第二面錦旗。不過,譚岳依舊把這些竊竊私語一筆筆都記在賬上,晚上回家找凌青原一條條銷賬,rou償。丁柏躍躍欲試,他演的角色王錚接下來要和傅嚴有一場激烈的矛盾沖突。土生土長的青年教師與有長期留洋背景的骨干教師的爭論。青年教師王錚用辯證唯物觀點闡述無機化學課中的問題,以躍進的成果來豐富課程內容,改變過去無機化學的面目。在他的指導下,考試優良達到百分之九十,而傅嚴講課時的考試成績不到百分之五十。傅嚴壯著膽子說道:“浮夸得不得了。你說合成了21肽,分析了7肽發現數據與理論數據一樣,這哪是合成,是理論公式推導出來的數據,未經驗證。這樣的數據層層上報是在騙誰……一年怎可能完成千項科研項目?!?/br>王錚驕傲地抬起頭,看著這位思想落后冥頑不化的老教師:“你的資產階級觀點如果不改造,你的知識就等于一堆垃圾。我們編紅色熱力化學,苦戰一夜寫出大綱,你行么。你思想頑固,無視人民群眾的力量,你對路線不滿!”這一長段鏡頭,運動的攝像機跟著爭執的兩人穿過舊校舍的回廊,傅嚴這位老專家面對年輕的紅色專家的叱責,唯唯諾諾。丁柏這次飾演的王錚,雖然也是書生,但凌青原立意鮮明,讓他嘗試這個盲從熱情,被政治斗爭沖昏頭腦的書生。“盲目居高臨下,趾高氣昂。丁柏,再把氣勢拿出來點。你有絕對正確的信仰,你是在壓制傅嚴?!绷枨嘣瓫_現場吼道:“再來一遍?!?/br>丁柏挺抱歉地望了譚岳一眼,言外之意是佩服他怎么受得了某某某這個龜毛躁狂還精分的貨色:“我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到這樣的導演了。小程總能讓我大開眼界?!?/br>譚岳抿抿嘴沒樂出來,他想丁柏果然被調-教得刻骨銘心。事后,悲憤難抑的傅嚴選擇了沉默,郁郁于心時而獨自流淚。他的研究被終止,教學方式不被認同,直言呈請更被懷疑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