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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東西一輩子,都不能給出個定義,半輩子十八年,凌青原是個晶瑩剔透的人,他老慕又是個心竅賊多的人,他們偏偏很投契。回想大三,導演系的倆損友選了每周十課時的表演課。除了基礎理論、表演心理,還有表演技巧。比起勤勤勉勉的凌青原,慕德禮一天到晚想著都是策馬奔騰。“你要去就去,不用管我?!?/br>慕德禮心懷雀躍屁顛屁顛,到了開春隨東風來的是怎么吹都吹不完的桃花。最近他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總有女生答應他課后碰面。這天也不例外,他告訴凌青原自己和妹子約好下課后舊校舍四樓天見臺。“哥們我記你一輩子好,等我十分鐘?!?/br>凌青原點頭,目送慕德禮一路飛奔跑上樓梯。調轉足尖緩緩推開隔壁排練室的門。校舍外面是搪瓷飯缸子飯盆和水壺滴里搭拉的聲音,外加接二連三地響起背菜名。慕德禮一溜煙跑上二樓半轉角,挨著樓梯扶手坐下,摘了手表無表情地看著表盤。校舍里響起不知名的樂曲,特浪漫特抒情的調調。慕德禮暗自嘀咕,有哥們天天這樣免費伴奏,自個兒不約妹子簡直可惜了。秒針走過十圈,又走過十五圈,他方才悠悠站起身把手表扣回手腕。他倆手插在褲兜,前襟從來不塞進褲腰的衣服里長外短,嘟嘟囔囔一坨。慕德禮數著臺階下了樓,轉過一樓半的拐彎,空蕩蕩的走廊里站著一個人。聽見腳步聲,握著音樂室門把手的年輕人燙了一般迅速縮回來。“不進去么?!?/br>“……”“你一天到晚陰魂不散,這脖子上的腦袋是不是也被稻草塞滿了瓢,轉不動想也不明白?!?/br>那個年輕人聽了他一句話,立刻左轉九十度調頭走了。慕德禮愣了一下,他慚愧地摸著下巴上的青胡茬,覺得自己嘴太快太賤,似乎又說錯了什么。天地良心,他不是那個意思。他絕對沒有什么責備的意思,他說的是反語,激將。徘徊猶豫瞻前顧后有什么意思,活著不就該孤注一擲么,慕德禮是覺得那小子怎么那么蠢,簡單道理都不懂。慕德禮走到音樂室前,憂傷地盯著門看,他估計這個銅把得給要人攥爛了看爛了。慕德禮吸了口氣,推門而入。“咱走了青原,那丫頭放我鴿子?!?/br>琴聲漸平,凌青原合上蓋子起身走過來:“是么,好可惜啊?!?/br>“沒事兒,多的就是芳草,我從來不擔心。你說咱們先吃飯還是先趕工?”慕德禮聽見凌青原說了句時間晚了剛好去吃飯,便和他并肩離開音樂室。“表演班上有個……小伙子,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br>凌青原淡然瞥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小伙子多著呢。這慕德禮號稱名花過目不忘,異性偏偏臉盲怎么突然說起了小伙子。“我覺兒他還挺打眼的,單就長相而言。他叫啥來著,哦對了,譚岳。奇譚的譚,山岳的岳。我尋思你該認識他?!?/br>凌青原和慕德禮安然走向食堂,飯瓢奏鳴曲剛好反方向迎面而來。路上喧囂,他沒太過腦子也沒細想:“名字和人對不起來?!?/br>“你也是的,脖子上的家伙事兒都用到哪兒去了?!?/br>凌青原表示:“我在構思一個……故事?!?/br>慕德禮閑閑:“現在就想畢設不會太早了么?!彼茏匀坏馗觳泊蛑笥训募绨?,認真在他耳邊說道:“我誠懇跟你講一件事兒,你回頭留心一下那個姓譚的小子?!?/br>“好演員胚子?”慕德禮噎了一下,他又看凌青原墨般的眼眸近距離在自己面前化開,如一滴松煙點進清水。他苦口婆心:“我只是從人類的鑒別欣賞角度一般而論?!?/br>“好,我懂了。德禮,回頭幫我寫下劇本?!?/br>“青原,你覺得我滿嘴罵人不帶臟字兒,思維跳躍口無遮攔適合做編劇么。最重要的是我一點也不倚馬可待,落筆有神,文思泉涌,出口成章?!?/br>“你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能帶五六個成語,我看沒幾人能行?!?/br>“不,我是惡語傷人六月寒?!?/br>凌青原困惑:“你傷著誰了?”慕德禮突然心情特別惡劣,狠狠噴了一句:“我這臭嘴沒傷著你是你神經粗。逮別人挨我一棒槌,得跟地鼠似的滾窩里。日月可鑒,我分明是好心?!迸赃叺牧枨嘣涿?,慕德禮緩了口氣又問他:“你……真沒被我傷著過?”“不會。你說每句話我都會仔細想想里頭實際是啥意思?!?/br>慕德禮知道凌青原雖然看上去經常從自己毫不關心的事情中抽離放空,也完全不關注自個不感興趣的事兒,但實際上他是一個思維精密且纖細,堪稱敏感多思的人。每當被凌青原的目光注視,慕德禮都會有種無法承接其中千鈞分量的錯覺。最可惡的是,這家伙比他自己還深藏不露,不管面上說什么,除了他的眼睛,他面上表現出來的偏偏只有四兩。微風能有多重。天地萬物都因風而動。“青原,我很認真地跟你說,那個師弟,你留點心?!?/br>“嗯,我知道。說不準是個有可塑性的演員?!?/br>作者有話要說:1.29二更第62章六十二章“每半年要經歷一次陣痛。這美好的痛苦,讓我們從稀里糊涂中破土而出,受到風霜雨雪的摧殘,以落花流水而塵埃落定。它的名字就叫期末?!?/br>慕德禮抑揚頓挫地朗誦自己寫的詩。凌青原用橡皮砸了他腦袋,示意他閉嘴。“青原,難道我的文字不夠優美連貫流暢嗎。難道我的故事沒有感天動地哭倒長城嗎。難道我的情感不足以氣沖云霄六月飛雪可歌可泣嗎?!?/br>“沒有?!绷枨嘣狭藭緦δ降露Y說:“走吧,該去考場了?!?/br>慕德禮雙手揣著屁兜,腦袋左右晃悠去夠肩膀,佝僂著背跟著凌青原往外走。他看著前面的男生腦勺的發梢有點長,撓著他襯衫領口上邊兒后頸的一小塊,黑的頭發白的皮膚,鬼使神差地叫他回頭。凌青原聽聞駐足,困惑地轉了身。慕德禮看見他一撮碎發卷云似的劃過前額,鐵棒錘敲釘子很篤定道:“你該理發了?!?/br>凌青原聞言一笑。這天表演課程考試是命題即興表演。平時上課掐點的兩人這回可不敢馬虎,不早不晚到了排練室,當然本班的同學遠比他們倆勤勉得多。凌青原掃了一圈看同學到得很齊,就往中間站了站,朗聲說自己下學期將排導演系的畢設劇本,歡迎表演系的同學留心通知前來試鏡。慕德禮尋思,估計是凌青原說話語音腔調都太好聽的緣故,不少表演系的師妹都很熱心地說會留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