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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蓋,萬里飄渺,越逼近年關,茶岳莊越發銀裝素裹。 除了簌簌下落的白雪,四下里一片寂靜??墒琴康?,在這蒼茫白雪中,生出一點紅色來,格外奇異。 那抹紅色熾熱而明厲,隔得近了,才看出一名女子,女子扎著高馬尾,扛著兩個大酒壺,一步一步地沖著亦棠的小木屋走。 “咚咚咚……” 走近了,紅衣女子敲響了小木屋的門。 亦棠從屋子里面出來,皺著眉頭打開了門:“誰……???” 詫異的,門外的人對著她擠眉弄眼。 “紅蘿??”亦棠愕然。 紅蘿笑嘻嘻:“咋了,才一天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昨天我不是說了要找時間拜訪你么?” 說完,不等亦棠請,她便自顧自地往里走。 亦棠關好門,哂笑道:“用不著拜訪,你這張臉,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br> 紅蘿從亦棠的話里聽出了諷刺的味道,軟了語氣插科打諢:“認識就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嘞!” “哼!” “來!亦棠妹子,我帶了好酒,給你嘗嘗鮮?!奔t蘿將那兩個重量級的酒壺往桌上一擺,一聲悶呵頓時響起。 “我不會喝酒!”亦棠看也不看那酒瓶。 “哎呀,連酒你都不會喝!真是味覺的損失。這可是上等的神仙佳釀,嘗一滴,保準你塊樂似神仙!”紅蘿拍拍酒壺,像說書一般激情四射地推銷著。 亦棠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前塵萬事多紛擾,不如就做酒中仙?!?/br> 亦棠睥睨著眼睛。 “醉里不知誰是客,飄飄渺渺欲升天” 亦棠嘴角抽了抽。 她不想什么飄飄渺渺,頭腦不清醒只會壞事,她不知道紅蘿為什么這么愛喝酒,想著時間也快到晌午了,她推脫道:“不早了,我等下還要去做飯,阿墨等下……” 說到一半忽然怔住了,匆忙別過頭去,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紅蘿也是一愣,不過她腦子有些呆滯,想著,應該是亦棠和厲淵相處久了習慣了的緣故。 于是道:“厲淵大神已經走啦!你不用給他做飯啦!”說完,將另一只手抬上桌來,這才發現她的另一只手里提著一個巨大的荷葉包。 “喏!這是燒雞!下酒的,可香啦!要說這窮鄉僻壤的有什么好,那就是手藝好了!除了雞,還有這鴨也……”紅蘿將荷葉包的雞往桌子上一放,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亦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中僥幸紅蘿沒有在“厲淵”兩個字上多費口舌,不過她也不想再聽紅蘿這么啰里吧嗦的講下去,當下截了她的話頭,妥協道:“我去拿杯子盛酒?!?/br> “好??!”紅蘿停住了自我訴說,即刻間眸子變得亮晶晶的。 兩只瓷白小酒杯被拿上桌來,紅蘿嗤之以鼻地看了一眼,強烈要求換掉,于是乎,瓷白的小酒杯撤去,換了兩只酒碗來。 紅蘿扯開酒塞,頓時酒香四溢,滿室濃香。 紅蘿貪婪地吸了一口,隨即,往酒碗里緩緩地倒滿。 亦棠坐在桌邊,離酒碗離得近,濃郁的香味吸到鼻子里,不免有些嗆口。 “來!亦棠妹子,我敬你!”紅蘿把酒碗往亦棠手里一塞,笑呵呵地開口。 亦棠將酒碗握在手里,看著面前的酒碗仿佛看著一件奇怪的事物。碗中的酒水飄搖晃蕩,仿佛波動的湖面。亦棠的薄唇緩緩湊盡,帶著點試探性地嘗了一口,然后猛然一陣咳嗽。 “咳咳咳……” 小臉漲得通紅,喉嚨里仿佛在灼燒。 紅蘿看到亦棠這副反應,忍不住哈哈大笑。 “喂!你真沒喝過酒??!” 咳嗽的間隙里,亦棠抬起眼來白了紅蘿一眼,恨恨地道:“沒有!” 說完,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 紅蘿笑盈盈,不去理會初出茅廬的亦棠,扒開荷葉雞,用手撕了流著鮮油的一塊,送到嘴里,吧唧兩下吞沒了,再端起酒碗,押一口醇香的老酒。 “嘶~”紅蘿發出饜足的一聲喟嘆,好不快活! 再看亦棠,雖然酒入喉嚨,灼燒得緊,可是灼燒過后,竟感受到絲絲甘甜。 又或許是這酒引發了某種泛濫的情感,總之,這酒仿佛有某種魔力,讓她放不下手中的酒碗。 亦棠皺著眉頭,小口小口地飲著,而紅蘿則自顧自地在一旁大快朵頤。 亦棠這邊酒碗快見了底,再去倒酒時,就看到紅蘿已經喝得飄飄欲仙,臉紅眼瞇了。 不過才一杯酒,竟然就成這樣了,瞧著紅蘿剛剛那意氣風發地模樣,還以為有多能喝呢!不過也就一杯倒! 不過,亦棠眼下是沒有心思笑話她了,因為她感覺自己的頭混混沉沉的,腳下發虛,手指無力。 她想去倒酒,可是手還沒有碰到酒壺,腳下倏地一軟,人便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凳子上。 她蠢蠢的坐將在凳子上,下巴扣在酒碗里,瞪大眼睛傻傻地盯著面前的紅蘿瞧。 奈何她眼睛瞪得再大,還是撥不開眼前的那層虛無縹緲的霧。 明明紅蘿一聲紅衣,可是亦棠瞧著瞧著,卻成了一個黑色的人。 “喂!”亦棠凌空對著對面的紅蘿招了招手,不過距離太遠,連她的衣服都沒有碰到。 “咋、咋啦……”紅蘿臉埋在桌子上,竟然也配合著回答了。 亦棠發虛的手指對著紅蘿轉啊轉“你……你回去了……皇宮里好玩么?” 紅蘿悶聲悶氣:“什、什么皇宮……” 亦棠皺眉,嚷道:“就、就是你的皇宮??!聶姜的、的皇宮,那里有你的青梅竹馬的小meimei……” 紅蘿頭搖了搖:“我沒有小meimei……我只有哥哥……” 亦棠急了:“騙人!你明明就有!” 亦棠“啪”地一下用碗拍了桌子,喊道“你就是喜歡塌?四不四?”她面容激動,說得太快,一不留神,咬了舌頭。 紅蘿慢悠悠地抬起頭來,睜著一雙迷迷瞪瞪的鳳眼,認真地道:“我、我沒有小meimei,只有哥哥……哥哥很帥、愛穿白衣服……” “你就是喜歡小meimei……”亦棠失落落地,看著手里的空碗。 而紅蘿近乎執念地重復著:“哥哥很帥,愛穿白衣服……” “哥哥很帥,愛穿白衣服……” 聽得久了,亦棠都聽懵,仿佛在聽念經,沒過一會,就啪地倒在了桌子上,呼呼睡去了。 紅蘿也漸漸地倒下了,但是嘴里還在堅持不懈地念著:“哥哥很帥、愛穿白衣服……” 睡夢中的亦棠吸了吸鼻子,睫翼輕輕晃動,然后她的聲音猶如潤物細無聲一般偷偷潛來:“阿墨不喜歡穿白衣服,他喜歡黑的……” 牛頭不對馬嘴的一段對話,終于勉強地對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