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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問:“他說了什么?” “……倒是也沒什么,交代了離宮后的安排罷了。你放心,他這人心思重得很,從來只有折騰別人,沒有讓自己受苦的?!贝捱m摸摸鼻尖,把謝忘之往邊上偏僻處帶了帶,“近來你覺得天氣如何?” “天氣?”謝忘之傻了,眨眨眼睛,“不就是春里的天氣嗎……一陣冷一陣熱?!?/br> “對嘛,春里天氣變得快,怕要變天。殿下擔心的就是這個,說天氣不好,讓我和你趁早各自回家,染了風寒就不好了?!?/br> 謝忘之懂了。她信李齊慎,何況近來宮里確實不太平,鬼知道李承儆又要發什么瘋,既然李齊慎這么說,她也起了回家的念頭:“可我在尚食局,暫且沒法回遞信?!?/br> “不要緊,我記得你阿兄是門下省給事中?”崔適松了口氣,“我替你跑一趟?!?/br> “好?!敝x忘之點頭,從腕上褪下鐲子,遞給崔適,“以此為證?!?/br> 崔適接了鐲子,小心地藏進袖中,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摸出個匣子:“差點把這個忘了,這是他留給你的?!?/br> 謝忘之應聲,接過匣子時有點懵。事急從權,她沒管人前不拆禮物的規矩,單手托著小匣子,開了搭扣。 這匣子里居然藏了個小機括,輕輕一按,蓋子應聲滑開,露出放在里邊的兩只鐲子??创笮?,這鐲子是成年女人戴的,純金打造,上邊的花紋頗有些異域風情,是謝忘之沒見過的樣式。 “……這是……” “我也不知道,別問我?!贝捱m趕緊搖頭,“反正是殿下交給我的,明明白白說留給你,你收下就行了?!?/br> 開都開了,這時候說太貴重不收顯得矯情,謝忘之點頭,小心地把匣子揣在胸口:“多謝郎君?!?/br> “……應該的?!贝捱m有點尷尬,他和謝忘之其實不熟,憋了半天,只說,“對了,上回廚房里……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兒?!?/br> 謝忘之直覺這話有點怪,但沒反駁,點點頭:“沒關系?!?/br> 她是沒話說,崔適卻聽得膽戰心驚,以為她還在惱李齊慎,思來想去,打算幫李齊慎一把。他清清嗓子:“其實他很在乎你,雖然騙你,但也是不得已?!?/br> “……哦?!?/br> “真的!”崔適急了,“他不愛吃甜的,你之前不知道怎么誤會了,做了甜湯送過來。我看他吃得難受,還硬撐著吃完,分我一口都不肯?!?/br> 這事兒謝忘之知道,她親眼見過李齊慎當時對著牛乳米粥發愁,皺著眉頭硬往下咽。當時只覺得他犯傻,哪兒有這么為難自己的,但如今想想,心底居然冒出一絲微妙的酸澀和歡愉。 長安沉浮,李齊慎的名聲算不得好,生母早亡,父親權當他不存在,阿兄則是懷著憐憫感動自己。多少人背地里嘲笑他的血統,譏諷他像個瘋子,但謝忘之從沒想過要因此疏遠。 因為李齊慎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絕無僅有。 她沒來由地笑了一下,眼睫卻顫著,隱約有點想哭。謝忘之趕緊抬手揉揉,狀似無意地問:“我突然想起來,殿下去了豐州,能傳信嗎?” “能總是能的,豐州又不是沒有驛站?!贝捱m說,“但這兩天他趕往豐州,我猜以他的性子,中途不會停留,肯定是急行,應該也沒時間回。等到了豐州,他先傳消息,我們知道驛站在哪兒,就能通信了?!?/br> 能通信就行,謝忘之點頭:“還有件事兒?!?/br> “什么?” “就是……”謝忘之有點不好意思,撓撓臉,“殿下這一去豐州,帶了煤球嗎?” 崔適卡了一瞬,才弄明白指的是李齊慎養在清思殿里的那只黑貓,搖頭:“沒有。那貓兇得很,根本抓不住,這兩日都沒來殿里蹭吃的。殿下大概也沒帶它的意思?!?/br> “……那我養著吧?!敝x忘之應聲,該問的都問了,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那我回尚食局了,多謝郎君告訴我這些?!?/br> “嗯,路上當心?!?/br> 謝忘之朝著崔適福了一禮,轉身往尚食局走。 她一走,崔適松了口氣,沒再看她,轉向相反的方向。他抬頭,看向丹鳳門,視線擦過門頂,落到遠處的高天之上。 “殿下,”崔適閉了閉眼,輕輕地說,“萬望事成?!?/br> ** 崔適的手腳挺快,三月二十七應下,第二日就把謝勻之的信帶了回來。這幾天門下省里事兒應該挺多,謝忘之拆開信一開,浣花箋上的字跡頗有點潦草,還有幾滴墨點,大概是謝勻之匆匆忙忙寫的。 浣花箋上就兩句話,意思是月底事多,且宮規不好打發,讓謝忘之再熬一熬,四月十五前一定來接她回家。 謝忘之本來就沒那么急,早幾日晚幾日無所謂,趁著這幾日有閑暇,慢悠悠地收拾東西,再和幾位女官去打了招呼,免得到時候走得太突然,驚著她們。尚食局的幾位女官都好說話,沒多說什么,只嚴尚食多說了幾句,也是站在長輩的位置,說了些客套話而已。 謝忘之驟然輕松起來,本想著就這么離開尚食局,四月十四當天,卻在尚食局外邊的宮道上遇見了煤球。 和以往幾回看見不一樣,這次煤球何止不威風凜凜,簡直有點狼狽。黑貓趴在宮道上,長長的尾巴拖在身后,耷拉著耳朵,整只貓血糊糊的,半身的毛被血黏成一團,不斷舔著前腿上的傷口,新鮮的血滴滴答答,在它身下匯成小小一灘。 謝忘之走過去,煤球還驚得耳朵都豎起來,喉嚨里發出低低的聲音,一副要動爪子的樣子。 謝忘之一驚:“煤球……” 煤球盯著謝忘之看了一會兒,好像終于看清了這女孩是誰,整只貓驀地頹了,抖了抖耳朵,繼續埋頭舔前腿。 看著那一灘血,謝忘之都要嚇死了,但總不能就這么丟著煤球不管,她心一橫,忍著血腥氣,彎腰拎住煤球的后脖子,一托一抱,懷揣著這只血糊糊的黑貓,跑去找了醫女。 宮人生病不歸太醫署管,自有管這事兒的醫女,恰巧謝忘之認識的醫女心善,見來看診的是只貓,也沒把謝忘之轟出去,反倒細心替煤球清了傷口,再細細包扎。 貓能忍痛,清創用的是火上燙過的刀,煤球痛得耳朵直顫,但居然忍住了沒跑,也沒露爪子。 包扎完,醫女擦擦汗,沒收謝忘之給的診金:“一只貓而已,用不上。它不會說話,不知道是怎么傷著的,我看這傷口像是咬出來的,或許是哪家郎君帶進宮里的獵犬……不過幸好沒傷到骨頭,只是傷口大,血流的多。你先帶回去養著吧,若是過后不燒起來,傷口也不爛,那就能慢慢長好?!?/br> 人和貓畢竟不同,謝忘之想了想,沒問開藥的事兒:“那我給它喂什么呀?” “這……”醫女有些為難,“我學的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