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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勁抓了兩下,微微的癢卻烙在骨子里,和此時身上的熱一樣,灼得他輾轉反側坐立難安。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喉嚨口卻仍然堵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卡在那兒,不上不下,讓他抓心撓肺。李齊慎低頭看著堆在膝上的被子,忽然一陣心煩,抬腿把被子踢下榻。 春里蓋的被子厚重,上邊還壓著明兒要暫穿的衣裳,落地的聲音不小,驚得屏風那邊探出個頭:“……殿下?您怎么了?” “……沒事?!崩铨R慎盯著被子看了會兒,倒頭躺下去,背對著屏風,“心煩。退下?!?/br> 內殿沒點燈,常足也沒千里眼,沒法透過屏風看見里邊的情況,只能應了一聲。他估了估這會兒的天氣,覺得有些悶,猜測李齊慎是被熱醒了,故而自己和自己發脾氣,但既然說了“退下”,常足也不能進去給李齊慎換被褥。 在清思殿伺候了十來年的少監一聲嘆息,縮回原處,搖了搖頭。 ……唉,年輕人嘛,火氣大,沒轍。 ** 近來李琢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焦頭爛額,國事家事輪番上,忙得他走路都得前腳絆后腳。 年前安光行引薦進宮的那兩個道士不知道使了什么**術,真得了李承儆的信任,在宮里光明正大地住下來,丹藥一爐爐地煉。若只是丹藥就罷了,橫豎要吃也是李承儆一個人吃,多吃幾口丹砂和水銀,吃到一定時候,直截了當進玄元殿,于國于民還算是好事。 問題就出在這煉丹用的原料上。靈芝山參姑且不論,只要肯花錢費心,總能找到,然而那兩個道士不僅要地里長的藥材,還想著從人身上取,似乎是要對著今年新選入宮的小宮女下手。 正兒八經傷人的事情,風聲一走漏,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彈劾,上的折子堆得能當柴燒,甚至有幾位平興皇帝時就在的老臣開口,就是一句“若真如此,臣愧對平興皇帝,不若一頭撞死在丹鳳門上”。 人總有一死,兩朝元老一撞,史書上都能留名,然而李承儆就算是完了,弄不好連帶著李琢期也得連坐。 李琢期只能再三安撫這些上書的朝臣,可憐堂堂一個太子,低聲下氣,就差在他們面前裝孫子。 國事難辦,家事也不容易。李琢期自認對太子妃沒什么感情,不過博個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名聲,平常誰也不招惹誰。于這件事,他有愧疚之心,但對著太子妃,實在生不出什么心思,只能把這份愧疚混著父愛,加倍放到女兒身上。 今年天氣怪異,開春了還一冷一熱,小郡主胎里帶出來的喘疾又犯了,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小孩子不懂事,難受了就哭,但她又咳嗽,連哭都哭不出來,像是個破風箱一樣斷斷續續,聽得李琢期簡直是肝腸寸斷。 偏偏太子妃也不省心,一大早的從東宮傳來個消息,來傳信的內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煞白,一進殿先跪下哐哐磕了兩個響頭,才說是太子妃自縊,幸好宮人發現得早,及時宣太醫才救了回來。 李琢期心說要命,拋下手頭的事兒,急匆匆地趕回麗正殿,正好看見太子妃。 太子妃跪坐在桌后邊,一身柔軟的白衣,頭發散亂眼瞳渙散,也沒上妝,本就寡淡的容顏顯出幾分憔悴,像是枝被風雨摧折的白花。 李琢期本想呵斥她又發什么瘋,但看這個樣子,轉念想起她滑胎時的情形,又有些不忍,只上前幾步,溫聲說:“自縊有什么好玩的?命就這么一條,我好歹也是你夫君,舒兒也尚小,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不能同我說嗎?” 太子妃聞言,眼瞳一縮,轉頭看向李琢期。她像是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茫然地盯了一會兒,兩行眼淚突然滑落,泛白的嘴唇顫抖:“遭七殿下侮辱至此……妾還有什么可活的?” 第48章 毒計 “阿慎?”李琢期一愣, 眉頭微微皺起,“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李齊慎這人平??粗S心所欲, 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但真露出獠牙來, 尋常人確實吃不住。李琢期偶然聽過幾回李齊慎諷刺人, 十來歲的少年, 長了張冷麗的臉, 刻薄起來卻是真刻薄,若是被劈頭蓋臉一頓刺,臉皮薄點的恐怕真要被當場氣哭。 但惱歸惱,鬧到自縊也有些過了。李琢期略略一想,以為是太子妃又作什么妖, 惹得李齊慎炸起來,說了什么傷人的話。 這事兒沒當面看見,不好說誰對誰錯, 他想了想, 只溫聲安慰太子妃,“我曾與你說過, 阿慎算是半個鮮卑人, 年幼失恃,年紀又還小,雖請了弘文館的許學士, 規矩卻學得不如何。今年他十五歲, 算算時日也該離宮了, 往后封王建府,一年也見不著幾回。東宮離清思殿那么遠,他平常也不往這里走,你又何苦招惹他?” 太子妃驚詫地看著李琢期,像是不敢信自己的丈夫能說出這種話,更多的眼淚自眼角滲出來,淌過尖尖的下頜,在裙擺上暈開。她顫著嘴唇,話卻一句都沒說出來。 沉默良久,她忽然抬手,一把抓住襟口,肩膀微微發顫。 李琢期心說不好,低嘆一聲,趕緊抽了帕子,替她細細擦了眼淚??催@模樣問不出什么,又實在古怪,他扭頭問歸雁:“太子妃和七殿下,究竟怎么了?” “這……”歸雁一臉糾結,看看太子妃,再看看太子,干脆往地上一跪,死死低著頭,“回殿下,奴婢、奴婢不敢說?!?/br> 李琢期心里一緊,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都硬起來:“說?!?/br> “……是?!睔w雁悄悄瞥了眼太子妃,得了她的眼神,才舔舔嘴唇,顫著嗓子把準備好的話倒出來,“昨日有新來的藥材入庫,娘娘體恤七殿下,派桃枝去送參……七殿下卻、卻……” “卻什么?”李琢期急了。 歸雁頓了頓,頭死死壓低,額頭抵在手背上:“卻強辱了桃枝!還說桃枝不過是個玩物,若是娘娘敢去,也是一樣……” 李琢期眼瞳一縮,最先覺得不可能;再往深一想,想到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卻又忽然不敢肯定。 以阿慎的性子……當真做不出這種事嗎? 但他總歸不愿相信,沉默片刻:“桃枝呢?” “回殿下,桃枝受辱,回來就……就服毒了?,F下還躺在榻上,請了醫女救治,不知道能不能活?!睔w雁說,“娘娘也是不堪受辱……才自縊的?!?/br> 李琢期愣了愣,整個人忽然垮下來,一瞬間又頹唐不少。 一個服毒,一個自縊,鬧到這地步,想來是確有其事。他性子再優柔,平常對這個異母的弟弟多有退讓,自認是個合格的兄長,但真知道李齊慎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李琢期也受不了,只覺得怒氣一股股地往腦門沖。他心如刀絞,一面覺得悲痛,哀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