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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著。李齊慎一出去, 最先迎上來的就是常足,托著塊干燥的帕子, 上趕著替他擦拭猶帶水汽的發尾。 “差不多了?!崩铨R慎讓常足擦了幾下, 隨手示意他退開。 按平常的規矩, 常足該知情知趣地退下去, 但這回不, 他捏著手里的帕子, 遲疑片刻, 又湊上去:“殿下, 您這頭發……可還濕著呢。要不然, 奴婢再替您擦擦, 免得染風寒?” “不用?!崩铨R慎莫名其妙,徑自要往正殿走。 常足卻又攔他:“殿下,還是擦擦吧?頭發濕著不好, 奴婢聽說濕氣入體, 傷……” “怎么回事?”李齊慎直覺不對, 腳步一頓,推開常足遞過來的帕子,視線落到他身上,慢悠悠地說,“說實話?!?/br> 常足心里確實藏著事兒,奈何這事不好明說,然而李齊慎這個表情他實在很熟悉。不論遇上什么事兒,但凡李齊慎咋咋呼呼,像是個爆竹,那其實壓根沒什么;但他表現得越平靜,底下蓄著的波濤就越強,發作起來也越受不住。 頂著李齊慎的注視,常足實在不敢撒謊,憋了半天,支支吾吾:“……殿下,那個,東宮那邊來人了?!?/br> “哦?” “是太子妃娘娘派人來的,送了些參,此外……說是、說是承了太子和太子妃的意思,挑了身家清白、年齡合適的宮人,來……”常足吞咽一下,眼睛一閉,一口氣把話說了,“來教您人事?!?/br> 李齊慎微微一怔,腦子里跳出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我用得著東宮找人來教?”,琢磨一會兒才明白那邊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子到了一定的年齡,確實得知道這檔子事兒,不然將來正兒八經迎娶哪家貴女,到了榻上一竅不通,萬一遇上個潑辣點的,下半輩子在妻子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至于誰來當這個“開蒙”的女師,多半是尚寢局里挑出來的宮人。雖然雙方不見得能有感情,宮人的身份也不夠高,但畢竟是第一回做這種事,總有些不一樣,這宮人往往能留在皇子身邊,隨便給個侍妾的名頭,往往不會再承寵,但往后也算是有個依靠。 能親自指人過來,看來太子妃是急了,生怕當年的事情藏不住,急赤白臉地要往他身邊塞人,想著用這種法子制住他。 ……蠢貨。 李齊慎露出個略顯譏諷的笑,示意常足退下:“我去看看?!?/br> 他沒管身后的人怎么答,徑自往正殿走,直接開了門進去。 正殿是寢殿,內外分割,外殿擺著桌子,桌后端端正正跪坐著個娘子,一身宮人穿的齊胸襦裙,微微低著頭,低眉順眼。聽見開門的聲音,她一驚,猛地抬頭,露出一張清秀寡淡的臉,眉眼間三分驚詫,倒有點楚楚可憐的味道。 可惜李齊慎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直接問:“太子妃叫你來的?” “是?!睂m人更驚,愣了片刻,像是大夢初醒,慌慌張張地提起裙擺起身,到他面前跪下,“奴婢桃枝,見、見過殿下?!?/br> “桃枝?!崩铨R慎隨口重復一遍,“那你知道太子妃叫你來干什么嗎?” 桃枝臉色一白,低下頭,牙齒都在打顫:“……奴婢知道?!?/br> “回尚寢局去?!笨此@幅戰戰兢兢的樣子,李齊慎知道宮人難做,不為難她,一攏滑落到臂彎的大袖,“和外邊的少監說一聲,尚寢局不會為難你?!?/br> 他懶得多看桃枝一眼,轉身要去內殿,忽然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距離太近,李齊慎來不及反應,還沒抬手,腰先被死死抱住,女子的脂粉香湊過來,帶著股甜味兒,讓他霎時喉嚨口發毛,幾乎要嘔出來。 “殿下、殿下……奴婢是太子妃娘娘指來的,這么回去絕沒有路可走。奴婢知道自己不入眼,但您別點燈,都一樣……”桃枝卡著少年勁瘦的腰身,顫巍巍地伸手,指腹探向李齊慎微微敞開的寢衣領口,“求您收了奴婢吧……” 她頗有技巧,雖然未經人事,但對付個少年足夠了,那只手柔若無骨,柔軟的指腹一撩一擦,點在李齊慎露出的鎖骨,恰巧抹過那片發了疹子的紅痕。 下一瞬李齊慎揮臂,狠狠一推,直接把她推到了地上。 桃枝沒防備,跌得一聲痛呼,腰背處劇痛,像是斷了骨頭。但她不敢再如何,半坐在地上,驚恐地看向少年,嘴唇顫抖:“殿下息怒……奴婢、奴婢……” “這么看,倒是個美人兒?!崩铨R慎的反應出乎意料,他剛才推的那一把那么用力,好像黏到身上的是只黏糊糊的大蟲子,這會兒神色卻很平靜,微微歪著頭,眼瞳里倒映出跌坐在地的娘子,面上居然浮出點笑意。 桃枝以為他是少年心性,剛才那下是害羞,心下一喜:“殿下……” “我曾聽聞美人在骨不在皮,如今倒是送上門來一個美人。那不如讓我看看,”李齊慎取了架上的劍,指腹一退,劍鞘“當啷”一聲落地。他收攏手指,對著桃枝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碎金和燈火在他眼中一同流轉,“到底是不是真的?!?/br> 在桃枝求饒或是逃竄之前,劍光揮落,像是斬落星辰,又像是劈開月光。桃枝閉上眼睛,發出一聲瀕死的尖叫,但她沒感覺到痛,也沒有血液飛濺的觸感,只聽見重物落地的悶響。 她渾身僵硬,顫抖著睜開眼睛。屋里霎時暗了不少,身邊滾著個青銅燈座,斷口平整光潔。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桃枝雙腿發僵,連連求饒,“奴婢也是沒有辦法,饒奴婢一命,求求您,求您……” 李齊慎握著劍,垂眼看向臉色煞白的女子,一言不發。剛才那一劍劈斷了一盞青銅燈,只剩下另一盞,屋里的光不夠,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滅,剛巧在他身上分界,照得這少年一半是人相,一半是修羅。 偏偏他的神色很平和,微垂眼簾,無悲無喜。揮劍的動作太大,原本就松松垮垮的大袖滑到臂彎,寢衣領子敞得更開,露出李齊慎稍嫌單薄的身子,鎖骨筆直鋒利,一側自鎖骨到胸口漫著一片紅斑,像是個怪異的胎記。 “……殿下……” “我不殺你?!崩铨R慎信手丟了劍,“回去告訴你主子,讓她給我安分點,否則別怪我把當年的事扯個清楚明白?!?/br> 他懶得理桃枝,又覺得被她抱那一下實在惡心,直接脫了大袖甩在地上,轉頭急匆匆往偏殿走,打算再沐浴一回。 門“哐”一聲關上,宮人先前就不在正殿里,一時只剩下桃枝一人。她還僵著,肩背卻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她緩緩撐起身,朝著李齊慎脫下的那件大袖挪了挪。桃枝屏住呼吸,看看門窗,顫抖著伸手,悄悄地用長指甲勾走了一縷繡線。 ** 麗正殿。 “……他真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