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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后,身體里的毒便被消解了,他身體異于常人,只是經這舟車勞頓后感染了風寒、又是中毒的,虛弱了好幾日,病懨懨懶洋洋地就窩在客棧里,哪里也不想去了。 風沙過后的第三日,剛入子夜,屋外的大雨方才轉小了些,城中便聽見了咚咚當當敲鑼的聲音,有舉著火把的將士成排在街巷中穿過,高聲喊道:“邑國正在攻城!家中有男人的,還認自己是個男人的就跟過來!守過今夜,都論軍功!” 邑國與羊國,兩個國家都是漂洋過海而來的,聯合著北漠之外的幾個部落,攻打天賜北漠這邊已經大半年了,凡是愿意入軍的人,其實早就穿上鎧甲軍裝站在城墻上了,留下來的,或者離開了的,都是心有顧忌,不想死的。 打仗這種事,秦鹿與梁妄已經見了許多回,但在安穩中度過了百年,乍一聽夜里的敲鑼聲,與將士跑過街道的腳步聲,還是心有余悸,仿佛百年前長達了數十年的硝煙,其實就是昨日。 梁妄披著外衣,將客棧窗戶掀開了一條縫隙,大雨轉了小雨,澆不滅城中火把,遠處街巷里的火把光芒影影綽綽,而城門那邊,似乎燈火通明,照著黑夜里落下來的銀針細雨,起了大霧蓋下的錯覺。 雨停時,就是異國攻城時,但雨一直不停,就只能等雨小了。 秦鹿說:“這雨下得有些古怪?!?/br> 天空沒有轟隆雷鳴,卻見雨水不斷。 梁妄收攏了領子,朝著遠方微微挑眉,忽而一笑,說了句:“看來北漠軍注定不是此時落敗,這仗還有得打?!?/br> “王爺此話何意?”秦鹿替梁妄倒了一杯熱茶,不解地問他。 梁妄說:“軍中有人會求雨之術,她倒也聰明,風中帶了毒粉,覆蓋了整座七夜城,大雨將風中殘留的毒粉淋入了井水中,短時日內會叫人體虛無力,但這種無力,吃了藥兩三日就能好,畢竟不是直接服毒,死不了人?!?/br> “所以求雨之術,是為了將城中水里的毒徹底沖刷下去,也是為了給臨來的戰事拖延兩日緩和時機?!鼻芈姑靼琢?。 如此一來,下毒的異國必然等不及,等到雨小時,連夜沖城,恐怕即便帶人沖過來,也入了北漠軍的圈套,雨勢轉小,必有陷阱。 第109章 將軍之信:二十 世事如所料, 天剛微亮,一場焦灼了數月節節敗退的戰事贏來了轉機。 夜里還敲鑼打鼓呼吁眾人前去城墻應敵的北漠軍, 在聶將軍的統領之下打下了漂亮的一場甕中捉鱉。 羊國、邑國攻城兵五千余人,后衛兵兩萬余人,包括十三個北漠中零散部落的上萬人,意圖趁著午夜轉小的雨水沖破七夜城的城門,直取七夜城,大挫北漠軍的銳氣。卻沒想到所攻城門早有堅守, 而原先就扎根在城外的四萬余北漠軍也早有埋伏,將羊國、邑國的攻城兵困在了城門之下。 兩側各有兩萬大軍如同北漠天空上的鷹,左右兩翼大軍從中沖破了攻城兵與后衛兵, 分出一萬余人與城中將士一同剿滅幾千攻城兵,剩余的三萬余人奮力抵抗異國與部落的三萬余人。 兩軍對壘, 人數相當,聶將軍早有準備, 而異國與部落卻毫無戒心,被殺得措手不及。 幾千人哪是城中眾人的敵手, 還沒到一個時辰,七夜城的城門便大開, 留幾千大軍守城,剩余的將士全都吆喝著軍威震震,跟隨聶將軍形環繞式包圍異國。 這一場仗,可謂是空前絕后的勝利。 北漠軍中人人振奮不已,本來已到了頹勢, 卻沒想到反而能反敗為勝。 一日過去,薄薄的雨水停了,軍中才有消息快馬加鞭地朝燕京過去,說是聶將軍帶著軍師與一個女人前去敵國談判,北漠中十三個部落,投誠天賜的有六個,剩余也都各有不服對方的,亂作一團。 羊國死傷慘重,叫停戰事,同意撤兵,唯有邑國還守著先前攻略下來的城池不肯撒手,聶將軍于信中寫道,假以時日,奪城之辱,他一定會讓邑國還回來的,事實上,這一場漂亮的戰事,也足夠他扳回面子。 打了勝仗的氣氛,與敗仗不同,更何況是這般大的勝仗。 七夜城中,就連百姓都圍到城墻那處喝彩,客棧小二也去湊了熱鬧,回來之后興沖沖地與秦鹿說,他看見聶將軍了,穿著鎧甲,好生威風,滿臉艷羨崇拜,說了句:“若我也是那般男子就好了?!?/br> 秦鹿聽見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催促著小二快去燒熱水,這雨水悶濕了好幾日,她與梁妄都得沐浴,好好解一下身上的疲乏。 安置好梁妄之后,秦鹿才寬衣解帶,靠在浴桶中瞇了一會兒眼,再醒來已是傍晚,桶中的水有些涼了,穿好了衣服,秦鹿便要去梁妄的房間問他要不要吃些什么。 今早得來的勝仗,午間又談定了條件,直到傍晚,一片死氣沉沉的七夜城難得容光煥發,街市里頭擺了好些攤販,吃的玩兒的都有,就是要讓大戰一場的北漠軍有個消遣娛樂的地方,秦鹿也想去湊熱鬧。 剛才她在自己房間的窗戶旁,就看見客棧外頭的一條街上有燈火了,遠遠飄來了烤雞的味道,她雖不吃葷,可聞著也香。 這一路上來北漠,秦鹿與梁妄都吃了不少苦,也沒吃到什么好東西。 才走到梁妄房前,秦鹿打算敲響對方的門,就聽見身后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一句:“秦姑娘?!?/br> 秦鹿應了一聲,回頭看去,見到身穿鎧甲,袖口上還滴著水的徐竟炎站在樓梯道旁,渾身鎧甲分量太重,他一步步過來,發著沉重的聲音。 秦鹿見到他,有些恍惚,轉瞬笑了笑,眉眼彎彎,說道:“這身衣裳還真適合你?!?/br> 徐竟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鎧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早從戰場上下來,身上滿是血污,只能淋雨沖刷干凈了,誰知道這小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天,半個時辰前才停?!?/br> “怎么?今日忙壞了,都來不及換身干凈的衣裳了吧?”秦鹿說罷,朝梁妄的房間看了一眼,眼眸微垂,頓了頓,再抬頭時又是一笑,她朝徐竟炎走去,道:“我們下去說,不打擾我家主人休息?!?/br> “好?!毙炀寡赘芈瓜聵?。 他道:“今日將軍拉著我們幾個喝了些酒,還論了軍功,正式場合,鎧甲是不能脫的,我回去準備換衣裳時,又被劉憲拉住了,說了好些話……作別了他我就來找你了?!?/br> 秦鹿哦了一聲,問徐竟炎:“你喝酒啦?” “一些,是北漠百姓去年埋在土里的桂花釀,味道不錯?!毙炀寡妆鞠胪2?,沒想到秦鹿居然朝門外走去了,于是他連忙跟上,問了句:“秦姑娘這是去哪兒?” “我還沒吃飯,打算出去看看那鬧市里有無什么好吃的?!鼻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