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
夜里覺少,聽見聲音將兩個孩子打回了房間睡覺,周熠隱去了身形,他看得見妻子,妻子卻看不見他。 時間是會改變一個人的,至少過了中年的妻子,再也算不上美麗端莊,不過她一生不曾再嫁,叫周熠始終難恨。 時光荏苒,周守君與周守義兩人考取功名,一個狀元,一個探花,成了天賜王朝寒門子弟考取功名的首例,妻子已經再難支撐,死前才將周熠尸骨所埋之事說出,周守君與周守義是奶奶一手帶大,聰明聽話,搬去燕京之后,也將周熠的尸骨帶了過去。 如此一供奉,就是這么多年。 周守君得知家中原來還有一個西齊的御賜之物,有特地叫人去查過,查了兩三年再難找到,卻在一次外出公干的時候,于一家當鋪的展柜中發現了金杯盞,兜轉幾十年,這杯盞再度回到了周家,被周守君埋在了周熠的院落里,算是還給他了。 周家子孫也算孝順,但孩子小的時候都挺調皮,知道家中有一個沒門的院子,也有小孩兒偷偷爬進來玩兒過,有往里面扔石頭的,有往里面扔玉佩的,后來還有一個小孩兒與他娘置氣,將他娘最愛的玉鐲子扔進了院子里,從此之后,那些值錢玩意兒再也找不到了。 周熠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那小孩兒的娘最后沒找到玉鐲,狠狠打了小孩兒一頓,小孩兒的哭聲嚎得整個院子都能聽見。而那玉鐲是真的漂亮,所以他第一次見到嚇哭了的顧定晴時,便告訴她玉鐲被扔到了哪兒,讓她自己挖出來,哄她別怕。 顧定晴…… 是和周熠妻子完全不同的人,非大戶人家出生,長得也不算漂亮,性子不端莊,反而過分活潑,但她與妻子不一樣的是,她所有的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叫周熠一看就懂,無需猜測。 百年……實在太孤單寂寞了,一個真誠且鮮活的人擺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睛放著明亮的光芒,每天守著子夜就等他出現,喊的最多的話便是‘周熠’,只圍著他,嘰嘰喳喳沒個消停,周熠甚至能從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哪怕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他真心感激,和喜歡這個人了。 “周熠、周熠!” 他喜歡顧定晴,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責任,也不是同床共枕水rujiao融的熟悉,更不是朝朝暮暮日日相見的習慣。 是第一眼驚訝,第二眼驚喜,第三眼便再也無法挪開的喜歡。 是配合她幼稚的謊言,是陪她玩兒無聊的游戲,是為了哄她開心費盡心機,是只要看見她笑便忍不住高興,是放不下,是舍不得,是不愿意。 若他是人,求也想求來。 可他不是人,這么可愛的顧定晴,他又怎么忍心去耽誤對方,害了她的一生呢,怪只怪他生前未得所愛,死后愛而不得。 顧定晴房中的最后一截蠟燭融化,淺光滅了,人卻躺在床上,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依舊很冷,秦鹿在房間里縮了半晌最后因為肚餓沒忍住,還是出門了,不過一出門就見到了顧定晴卻嚇了她一跳。 這姑娘自打從周家出來后,除了想要帶周熠出去玩兒偷偷出過門之外,其余時候都躲在屋子里不見人,這回主動出面,還在秦鹿的房門口不知等了多久,恐怕是有事。 秦鹿側過身,讓人進屋,顧定晴才低聲道謝。 她眼神有些恍惚,眼下泛青,像是沒睡好,進屋也沒坐,就這么站在了桌邊,因為風寒還未好全,所以聲音有些沙啞道:“敢問小姐,是否已經見過了周熠?” 秦鹿沒告訴顧定晴自己的名字,她便如此稱呼她,不過顧定晴既然這么問,顯然是昨夜周熠找過她了。 秦鹿沒打算拆散他們倆,但世上沒有雙全法,唯有盡量做到彼此都好,對周熠好,是放他走,對顧定晴好,也是讓她不要再癡戀一個鬼魂了。 哪怕周熠再好,他也是個死人,并非人人都是梁妄與她秦鹿,人人都能死而復生。 秦鹿點頭,實話實說:“我是見過他了,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顧姑娘明白嗎?” 顧定晴點頭,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她臉色難看,但卻勉強笑了起來:“我明白,他已經與我說清楚了,他不喜歡這個世界,徒留下來也不會開心的,我只想要周熠開心?!?/br> 秦鹿心疼她能設身處地,為顧定晴倒了杯水。 顧定晴沒喝,搖了搖頭又說:“小姐說……你們還要對付國師是嗎?” 秦鹿見她主動提起國師,眉心微皺,顧定晴繼續道:“我在那里住過一段時間,所以也聽過他說一些話,他有**書,其中有一個法子可以叫人忘卻一切煩憂之事,請小姐可憐我,周熠若走,我定會難過,不如把這一切都忘了,反而都好?!?/br> 秦鹿卻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道術可以讓人忘卻煩憂的,如若有,梁妄早自己用了。 不過梁妄在世不過百年,也未必什么都懂,他師父留下來的那么多書他也未盡看完,秦鹿點頭:“我若捉到國師,必會搗毀他的私宅,里面要是當真有本道書,上面記載了讓人忘卻煩憂的法子,我會拿來給你的?!?/br> 顧定晴見她答應,頷首道謝:“多謝小姐了?!?/br> 說完這話,她就走了,留著秦鹿看向那杯已經冷了的茶,忽而明白過來今日的顧定晴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她的眼中毫無光彩,心如死灰般,或許正因如此,才想要忘掉一切吧。 第41章 百年金盞:十八 午后秦鹿去找梁妄, 見梁妄正好要出門,謝盡歡說燕京里有一處墨香社, 畫了大圖貼在了詩社門前宣傳,今日是往來文人比字畫,有些文人沒占到好位置,作品都掛在了街邊上了,頗為精彩。 琴棋書畫詩酒茶,梁妄樣樣精通, 不過他作詩一不是家國情仇,二不是風花雪月,有幾分陽春白雪之意, 秦鹿聽不太懂,不過每一首都頗有意境, 全是他隨口說來,抒發心情的。 梁妄兩歲時燕京就被北跡攻陷了, 后來的二十多年奔波他也沒學什么為國為民的東西,只留下了自己金貴人的愛好。 秦鹿不會下棋, 頂多會兩句打油詩,琴聲凌亂刺耳, 字寫的也很一般,至于繪畫更是一竅不通,唯有酒茶兩樣沾了一點兒,酒她能喝點兒,嘗不出好壞來, 茶她會沖泡,品不出美丑來。 軒城雖好,但始終比不上燕京趣味多,江旦說國師那邊他去負責,要兩日才有消息,至少也得等明天,今日下午沒事做,梁妄便想出門去看看如今天賜王朝盛世中盡顯無用的文人們能寫出什么玩意兒。 與謝盡歡說的一般,一旦入了墨香社的附近,兩側街道上的確掛了不少書畫作品,不過并非每一個都是佳作,還有許多都是會些書畫的人擺出來賣的,往往十幾幅看下去都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