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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正式鈴已經響過，伸縮式大門緩緩關上。王易拿著煎餅果子，喘著氣趴在窗口前，眼睛被風迷成一道縫，可憐巴巴地皺著眉哀求：“我沖到教室只要十秒，別寫我的名字啊紀委大人！”

忽然看到了江川，眼睛瞬間瞪圓了：“啊……啊……江……”

江川抄起一本書丟過去：“啊你大爺啊?！?/br>
王易沒有和江川同過班，但這些皮實愛鬧的男生基本都是跨班認兄弟。王易從腦門上拿下書丟回桌上，一臉的不可思議和驚訝：“你不是被岳勁松開除了么，咋又回來上課了？上幾年級啊——”他看了一眼課本，“高二??？高二就剩一個月了，這學費交的不劃算啊?！?/br>
江川看著他，“哪兒上課呢，我這不是過來當門衛的嘛?！?/br>
王易那雙瞇成縫的眼睛大了一毫米：“真的假的？那你肯定會先跟我們打起來的吧，啊不是，先跟岳勁松打起來嘿嘿?！?/br>
江川右眼皮上劍一般的疤痕微微往上吊，似要出鞘一般。程凈看了他一眼，適時插話：“十秒已經過了，再不跑起來我就記名字了?！?/br>
王易趕緊做了個跪謝的狗腿姿勢，撒腿狂奔而去。

又陸續有幾個學生狂奔著過來。伸縮式大門關閉之后，程凈這邊的側門便開著，需要執勤生點頭才能放行。這些遲到的學生看到程凈，要么求饒耍賴不想記名字，要么很主動地上交自己的胸牌。程凈戴著手表，看了一眼時間，早讀課開始還沒超過十分鐘，一個名字都沒記，全部放進去了。

江川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有社恐，基本沒怎么朝窗口看。老半天終于沒人再遲到了，他托腮看著程凈，笑道：“你看著挺守時的，竟然還能容忍別人遲到啊?！?/br>
“沒什么不能容忍的，又不是故意遲到?！背虄魯傞_了一本物理練習冊，一邊轉筆一邊審題。

早讀課進行到一半，年級主任岳勁松腆著大肚子出校門。他站在側門處，整個人像被卡住了一樣，笑瞇瞇地看著程凈，酒糟鼻泛著紅光。

程凈抬頭，頓住轉動著的筆，說道：“主任早?！?/br>
江川沒說話，岳勁松也當他不存在，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同樣是小眼睛，江川看王易可順眼多了。岳勁松臉上的皺紋抖動著：“程凈啊辛苦你了?！?/br>
程凈笑了笑，笑容極淺，淡淡地浮在嘴角，眼底一片平靜。岳勁松仿佛是宿醉未醒，紅著鼻子湊到窗口，想要看仔細程凈面前的物理練習冊，說道：“聽說初賽拿了第一啊，決賽有沒有把握再拿第一啊，你爸爸是不是要……”

程凈提了一下聲音：“主任要回去嗎？”

拍馬屁的話被打斷了，岳勁松的面色卻沒有變，依舊笑瞇瞇的，終于施舍似的落到了江川身上。

“江川啊，回來了呀?！?/br>
那種彌勒佛的和藹樣子，仿佛當初強烈要求開除江川并在記者面前表示絕不姑息青少年犯罪行為的人不是他一樣。

江川看了程凈一眼，站起來，說道：“是的啊，剛辦好了復學手續呢?！?/br>
室內原本就比室外高，江川更是長得高大，這樣筆挺地站著，臉上還有毫不遮掩的不屑，顯得有一種盛氣凌人的戾勢，特別容易讓人生出灰頭土臉的壓迫感。岳勁松昂了昂頭，恨不得把大肚子頂到天上，板著臉嚴肅說道：“回來了就好好念書，再惹事誰來求都不會放過你！”

仿佛江川復學是誰堵著他千求萬求了一樣。

岳勁松怒氣沖沖又絮絮叨叨地走遠了，江川哐嘰坐下來。過去的惱怒和難堪在這一瞬間涌上心頭，直接在臉上呈現，他撇了撇嘴角，莫名一笑：“他以前把茶杯扔到我臉上，差點就弄瞎了我的眼睛?！?/br>
程凈的眼珠子動了一下，有點意外：“我以為是那次你跟你爸爸……”

“胳膊上是那一次?！?/br>
出來之后，江川從來沒有提及過進去的原因，也沒有人當著他的面說。反正表面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一刀差點把自己親爹捅死。此刻他看著程凈，忽然覺得莫名平靜。程凈的臉上沒有任何好奇或者憐憫、厭惡，他只是靜靜看著江川，眼底無波無瀾，像蒸著水汽的寒潭。

沒有人問江川捅江國棟的原因，此刻程凈問道：“岳勁松為什么要用茶杯打你？”

江川蹬著桌腳，整個人往后仰，貼住了墻壁，無所謂地笑著：“岳勁松為什么打我，說出來你會信嗎？”

程凈：“你說了我就信?！?/br>
江川更樂了：“我前兒才撒的謊就被你逮著了啊，還信呢?！?/br>
程凈：“揭穿不了，就是真話。揭穿了，就是謊話。你如果撒謊，被我發現了，我會報復的?！?/br>
江川：“揭穿一次報復一次？怎么報復??？”

程凈點頭：“揭穿一次，報復一次。怎么報復看心情?！?/br>
“我說你這人……”江川想起之前被逼著連聽力一塊兒做完的英語試卷，頓時就有點底氣不足了。

程凈看著他，“說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江川：其實聽到報復的第一反應是跪鍵盤→_→

第10章010報仇

010報仇

那天的很多事情發生得都很突然。

江川在事后想過，如果可以后悔，他一定不會留江星在現場，目睹當時的一切。送進江國棟身體里的那一刀，距離心臟不到半厘米。那是爭斗間的倉皇之舉，江川來不及有太多情緒反應，下意識的舉動是起身去抱跌坐在一旁的江星。

奈何他全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江國棟的，江星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叫聲引來了一直在附近觀望的街坊，江國棟被人送去了醫院。

江川的胳膊上被劃開老長一道口子，他自己顧不上，慌忙地把手上的血擦干凈了，捧著江星的臉問她有沒有事。江川擔心江星受刺激了突然犯病，不敢去醫院，要先確定江星的情況，可是江星一直哭著叫著使勁兒推開他，像是嚇傻了。

偏偏那天靳敏不在，也幸好不在，否則和江國棟對上的就是靳敏了。江川找不到手機丟在了哪里，屋外都是圍觀的人，他吼了起來：“來個人送江星去醫院！”

那時他想不了太多，就是有些怨懟，江國棟那種人渣死了就死了，江星的命更重要啊，怎么這些人就只送江國棟去搶救呢。

蔣莉就是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的。

她送兄妹倆去醫院。江星打了鎮定劑之后就安靜了，江川讓蔣莉陪著江星，自己獨自去處理胳膊上的傷口。

走出病房之后，江川的意識漸漸回來了。他沒有坐電梯，順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下走，想著這件事的嚴重性和后果。就這樣撞見了岳勁松在對一個女生動手動腳。

那個女生向江川求救的時候，江川想也沒想就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