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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位,太傅為平眾怨上書請辭,而又以中書令等一眾大人苦口規勸挽留,更指……更指……公主下降后失與禮儀疏于教養才至夫妻不睦,若因公主之過使國家棟梁蒙冤,必將寒了天下人的心,遂懇請圣上嚴懲公主,以示天下,以至圣上大怒,眾臣群情激憤均不肯退讓,和離詔書方拖延至今?!?/br> 內侍官說得尚算隱晦與謹慎,但涉及朝堂黨派之爭,合懿并非看不明白,如同被人重重敲打在背心,想起皇帝方才的處境,她霎時間未緩過氣來,臉色煞白成冬日的薄雪。 太上皇與太后當初以鐵蹄踏平各國一統天下,縱橫捭闔之間卻難免流于魯莽,鐵腕過后便需懷柔,太上皇彼時廣開言路招攬天下士子,首當其沖便是號稱“文源之宗”的公良氏。而公良氏此代無子,唯有一女嫁與前醴國翰林封儒,二人之子封鞅更驚才絕艷廣有盛名,太上皇遂以封鞅為太子少師恩寵有加。此舉穩定人心極獲成效,而也由此開始,朝中官員逐漸分裂成追隨帝后開疆拓土的“舊臣”與順勢而為歸附大局的“新臣”兩派,彼此摩擦不斷,如今新帝繼位,朝局不穩,恰逢長公主和離之事,往日的新仇舊怨竟霎時間被點燃了導/火/索,一發不可收拾。 說白了,和離一事成了雙方鏟除異己的契機。 “阿姐?” 合懿頭昏腦脹間聽見身后有人喚她,正想轉過身去,才看見來人卻就眼前一黑,雙腿軟軟朝地上癱倒,但沒摔在地上,身后那內侍官眼疾手快把她接住了,皇帝趕至身邊時合懿已然人事不知,他忙一邊著人傳太醫一邊背起合懿直往最近的隆恩殿去了,那畢竟是召幸之處,在旁的太監曹桂稍攔住說不妥。 皇帝愣了片刻,隨即狠瞪了他一眼,抬起一腳踹在他心窩里,“你他娘的想什么腌臜玩意兒,這是我親姐!” 背上那位情況確實不太好,也難怪皇帝急得連臟話都罵出來了,曹桂到底還想要命,不敢再攔,又聽皇帝頭也不回地吩咐讓他去溫泉宮請太后。 合懿再醒過來已是那日傍晚時候的事了,她眼前尚有些恍惚,但只憑一個模糊的人影也認出來那人是誰,頓時癟了嘴,鼻子一酸淚如泉涌,依依喚道:“娘……” 太后正與皇帝說些什么,聽聞她喚忙坐至床前拉她的手,一出口也有些哽咽,“娘在這兒呢,靈犀,娘在這兒?!?/br> 母女二人相對落淚,皇后瞧著也不是滋味兒方上前勸慰,“太醫已說過阿姐是長久郁結于心導致氣血不暢,不可再多添憂愁,母后快別勾她傷心了?!?/br> 太后方止了哭泣,抬手在合懿消瘦蒼白面上摸了摸,問:“你那天走的時候尚且是心滿意足的,怎么一回去就出事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就給娘說,別憋在心里自己損自己的身子?!?/br> 自己的閨女太后怎么能不心疼,此時提起來封家都是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又鬧出朝堂上這么大的風波,兩相交雜,若非臨行前太上皇百般囑咐切勿沖動行事,她幾乎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卻沒想到合懿張了張嘴,只說:“我只是不喜歡封鞅了,他亦從來不喜歡我,提出和離也是不想累人累己,沒想到會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面……” 她說著去看皇帝,喏喏道:“阿玦,對不起……” 合懿不是圣人,就算婚事是她咎由自取,但要說半點怨恨都沒有那是騙人的,但經過先前在朝堂上那一幕之后,她不知道“御花園”之事若再說出來,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又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她哪里還敢貿然出口。 在場幾人面面相覷,太后與皇帝相視一眼,眸中盡是無奈。喜歡一個人不是做買賣,沒有一錘定音的說法,更沒有早上歡喜下午和離的先例,其中沒有蹊蹺誰都不信,可她不愿意說,誰都沒有辦法,更要命的是如今連和離都變得不純粹了,果真是應了別人說得,帝王家無私事。 那件事吵了半個月,皇帝軟硬兼施,能用得法子都用了,就連太后今日下半晌也在御書房好一陣斡旋,但效果卻適得其反。 那幫子朝臣像打了雞血一樣,抓住了對方一點錯處就往死里咬,太后的下場不僅沒能抑制他們的情緒,反而讓他們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似得,越是風口浪尖上,新臣一派就越發維護封鞅貶低合懿,而舊臣一派也拿合懿當幌子極盡所能地想置封鞅于死地,原本男女之間的事扯上政治,頓時變成了殺人的利劍。 治病需要從根上治,文人都是軟刀子,皇帝與太后又何嘗不知癥結在哪里,只要把他們的幌子給扯下來,導/火/索消失,再加以安撫,這事或可轉寰,可合懿寫在臉上的愁苦總一次次讓他們無從開口。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合懿是個體人意的好姑娘,知道自己惹下了這么大的禍便不可能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傷春悲秋,她從淚眼朦朧中看向太后,囁嚅地問:“如果不提和離,朝臣們是不是就沒有借口再爭執了?” ☆、空折枝 風卷殘云,化雪逢春。 敏德宮的那株歪脖子樹又延挨過一年寒冬,樹下本掛了兩個秋千,但合懿之前派人給樹底下的土壤里埋了點肥料,估計是埋得不夠深導致味兒有點大,于是那秋千也沒人再去坐了。 合懿也挪到了書房打發時間,桌案上有剛寫完的字壓在鎮紙下頭,被旁邊菱花窗灌進來的風吹得紙張嘩啦作響。 這會子大正午,吃過飯她有小憩的習慣,但今日想來是睡不成了,剛進里間,外頭便有婢女挑簾子進來,道:“太后娘娘讓公主去永安宮一趟?!?/br> 合懿問:“說什么事了么?” 婢女答:“是封老太太與封夫人來了?!?/br> 莫不說人生無常呢,合懿曾設想的封老太太披上誥命服在她母后跟前哭訴心愁要求和離之事,如今完全倒了個個兒。 這半月來,皇帝天天頂著刀子上朝堂,封家又何曾有一天安穩過,舊臣派咬住封鞅不撒口,哪怕封鞅退步請辭亦于事無補,新臣派又火上澆油懇請皇帝嚴懲合懿以正教化,消息傳到公主府,封鞅急火攻心當即病如山倒,封家怕他有什么好歹,也怕皇帝決意護短就此一意孤行放棄封家倒向舊臣派,如今前來進見,便是為請合懿回心轉意,就此息事寧人而來。 合懿踏進永安宮的大門時,所有人都在等她。 太后出身將門絕非草莽之輩,封老太太德高望重亦沒有怠慢的道理,教人奉上茶水坐在同一間屋里說話仍是一派和氣,太后此前卻未曾提及合懿昨晚說過的話,是尊重合懿自己的意愿,也是存了想看看封家的態度是否真摯的意思。 合懿緩步進入殿中,剛繞過九疊屏風便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朝她飛奔過來,一把摟住她,又是笑又是哭地喊,“主子,我可又見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