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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為難,可對上小姑娘眸子里期待的神色,他又覺得,夸夸她,也不是不可以。 “昭昭若日月,離離如星辰?!彼曢_口。 謝凝眨眨眼,偏著頭:“是……什么意思……” 蕭淮:…… “就是夸你好看?!?/br> “昭昭若日月,離離如星辰?真的嗎?” “恩?!?/br> 小姑娘幾乎是在瞬間破涕為笑,“既如此,我便原諒你了?!?/br> 說著,還不忘拿走了蕭淮掌心的紅棗糕。 謝凝撥開外面一層油紙,登時眉開眼笑,陽光照進她烏黑晶亮的大眼睛,蕭淮也不自覺的跟著笑了笑。 這一笑,如冰雪初融,看呆了謝凝。 畫面一轉,卻是在皇宮的太學。謝凝的身量高了許多,看著有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嫩黃色的衣裙,似是在躲什么人,一路東張西望。 六公主到了入太學的年紀,皇上給公主挑伴讀,也不知為何相中了謝凝,直接將人拎進了宮??芍x凝不愛讀書,這會兒正打算在太傅眼皮子底下溜走。 謝凝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似乎迷路了。眼前一片翠綠,十里蓮湖,接天成碧。她探頭探腦的望去,卻在不遠處的亭子里望見一個人。 蕭淮? 蕭淮與謝執交好,又時常出入謝府,是以謝凝對他并不陌生。小姑娘提著裙擺走近,亭中人卻冷不丁開口,“什么人!” “是……是我?!敝x凝慌慌張張的立在原地,“謝……謝凝?!?/br> 見是謝執的meimei,蕭淮才放下警惕,定定看著面前局促的小丫頭,“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我就是看到你一個人,想……想來看看?!敝x凝低著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蕭淮抿了抿唇,沒有說什么,卻也沒有趕人。見他這是默許自己留下來了,謝凝才大著膽子走上前。她抬眼看去,便對上少年沉沉的眸色,又慌不迭的低下頭。 “你不在太學念書,跑到這里做什么?” “我……”謝凝不敢說她想逃學,只嘟囔道:“你不也沒在太學念書……” 蕭淮:…… 謝凝偷偷去看他的臉色,見他似乎沒有不高興,才漸漸卸下心中的緊張,膽子也跟著肥起來?!澳闶怯龅绞裁礋┬氖铝藛??”她小聲開口,仔細打量著蕭淮的神色。 煩心事嗎?也許吧。 生母陳皇后早逝,蕭淮幼年便是明妃待在身邊的,后來才被接到中宮,由姜皇后撫養。只這段時間,他聽聞了一些傳言,陳皇后之死似乎另有隱情。雖然對于母親的樣子有些模糊,可到底是血緣至親,若母親真是被那人所害,自己這些年……又和認賊作父有何區別? 他心中難平,才想在這蓮湖亭靜靜。眼下看著謝家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模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轱轆轱轆轉著,似乎連帶著心中的郁結都漸漸開始消退。 “太傅吩咐的功課都做完了?” 本想和她閑聊兩句,誰知話一出口,小丫頭便咬著唇,一張小臉繃著,雖沒有年幼時愛哭了,可依然一副委屈模樣。 蕭淮有些微怔,復才想起,謝家這小丫頭頑劣,大概是以為自己在訓斥她不好好讀書。唇角微微牽起一個弧度,“謝兄治世之才,你這小丫頭,卻半分都沒有隨你兄長?!?/br> 謝凝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語氣卻十分倨傲,“我又不考狀元,要經世之才有何用?” “那你今后也不嫁人了?”蕭淮笑著搖搖頭,“謝家高門,你不讀書識字,將來的夫家不喜歡怎么辦?” “那淮哥哥呢?可是也喜歡會讀書識字的?” 小丫頭心直口快,冷不丁的一句話問出口,卻讓蕭淮微微一怔。謝凝也自知失言,偷偷去看對面人的神色,卻見他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擴大。 小姑娘心無城府又童言無忌的模樣著實可愛,蕭淮點點頭,“我自是也喜歡會讀書識字的?!?/br> “哦?!甭勓?,謝凝有些懨懨。 兩人就這樣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至天色漸暗,謝凝身邊的小丫頭一路尋過來,來看到自家小姐被三殿下背在身上,腦袋歪在殿下的肩膀上,顯然已經睡著了。 小姑娘的呼吸清淺,口中還喃喃有詞,“淮哥哥,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念書?!?/br> “恩?!笔捇摧p聲應道。 “那等你當了王爺,我就來給你做王妃,好不好?” 少年彎著唇,眸色溫軟。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好?!?/br> 雖是囈語,謝凝卻真的將這話記在了心里,打那日之后,當真開始好好讀書,用功的程度連謝遠清都有些詫異。 一年之后,皇帝駕崩,三皇子蕭淮繼位,改年號昭寧。昭寧三年,忠勇侯府嫡女齊氏被冊封為皇后。 帝后大婚,普天同慶。 那一日,謝凝躲在被子里,哭成了個淚人,一邊哭一邊抽泣道:“騙子?!?/br> 從此便又開始她上樹捉鳥,下水抓魚的散漫日子。 可她不知道,承明殿紅燭長明的那一晚,齊皇后到天亮也沒等到皇帝。至于蕭淮,則是在蓮湖亭坐了整整一夜。 再后來,謝凝便愈加無法無天,紈绔之名少京城幾乎人盡皆知??擅棵扛感衷谔峒俺臅r候,她總會留著耳朵仔細聽。哪個大人今日遭了訓斥,哪家又失了皇帝信任,西北動亂漸平,西域歲貢將至。 從這些蛛絲馬跡里,謝凝知道,蕭淮的皇位一天比一天坐的穩。 女子的閨房里,少女提筆,剛勁的字跡里透著幾分清秀。 白宣上書著兩行字:昭昭若日月,離離如星辰。 窗外,落花微雨。 淮哥哥,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不計較了。 —— 謝昭昭睜開眼的時候,天色還未亮透。她呆呆的望著鳳凰于飛的賬頂,與其說是夢,不如說她作為一個局外人,看盡了謝凝的前半生。 原來,她與蕭淮自幼便相識相知。 原來,那句花箋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 原來,紈绔之名不過表象,謝凝心中澄明,自成一方天地。 謝昭昭嘆息,有些心疼謝凝。若是蕭淮沒有當皇帝,只做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王爺,他和謝凝的故事,是不是就就不一樣? 那后來的事情呢?嘆息之后,謝昭昭越發不解。 她不是穿進了一本書里么,怎么就這突然有了謝凝這么年少時的記憶? 三千大夢,謝昭昭混沌惶惑。 她,到底是誰? ☆、諫言 淅淅瀝瀝的秋雨落下, 街上人跡罕至, 只轆轆的車輪聲自遠處傳來。 一輛烏頂馬車漸行漸近, 車角沒有掛哪家的木牌子, 可見主人家并非官家,或是并不想以官家的身份出現。 馬車在一處茶樓模樣的地方停下,黛瓦白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