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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之後就開始罵人了,其中最慘的是邱景岳,十次會議中邱景岳要被罵八次。他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被罵,例如科研思路亂七八糟,臨床能力差,甚至衣著品味都被指責。每次開會之後如果見到他,他的話會變少,煙會抽多。邱景岳問他什麼事?季師益說沒什麼。邱景岳說我沒事,早習慣了,有事就說吧。季師益說那我在十二樓等你。邱景岳說你今天有空?那正好,我把電腦帶過去。季師益在十二樓等了一會兒,邱景岳從走廊那邊過來了。見到季師益,笑了。但看起來就像好幾天沒睡覺一樣,臉比起上周見到的瘦了一圈,眼睛下面的黑色十分濃厚。“您沒事吧?”“還好?!鼻窬霸酪贿呴_門一邊說。他穿著白大衣,身上背著個電腦包。他在肝膽一區被分配了一個衣柜,平常都把東西鎖在哪兒。“幾天沒睡了?”邱景岳打開總值房的燈,隔了會兒回答:“就兩三天?!?/br>“您睡吧,我真沒事兒?!奔編熞嬲驹陂T口不進去了。邱景岳回頭,見他要走,拉住了他。“你晚上出來不容易吧。我跟你說說就好了,不用多少時間?!?/br>季師益問:“查我的資料花了多少時間?”“沒花多少時間,都訂閱的?!鼻窬霸擂D開頭去開抽風機。季師益站在門口沒動,邱景岳說:“進來吧?!?/br>總值房里有咖啡的味道。邱景岳一進門就去撕速溶咖啡,倒杯子里,說:“現在咖啡效果都太弱了?!?/br>邱景岳沖了一杯速溶咖啡,季師益看見桌面上倒空的幾包咖啡包裝袋,問:“怎麼都沒時間睡嗎?”“廖老師??主任說要我幫他寫今年的基金?!鼻窬霸勒f。“他讓您寫?”“我最熟悉他做的東西?!鼻窬霸腊驯臃糯竭?。他的嘴唇已經不像那個晚上那樣了,現在不僅干裂,而且有些蒼白。季師益把杯子從他手中拿開了。“你也想喝?”邱景岳笑道,“我再給你沖一杯?!?/br>“您睡吧,立刻就睡?!?/br>邱景岳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煙,丟給了季師益一支。他坐在床上吸煙的時候就睡著了。頭靠著季師益的肩膀。季師益把煙從他嘴里拿走,他醒過來,說:“我得跟你說,下周就截止了,你沒時間了?!?/br>“我不走,您醒來再說也不遲?!?/br>邱景岳又睡著了。他睡得很沈。他的呼叫器被季師益拿著了,當天有兩個電話打進來,一個骨外科的,一個婦產科的,季師益代替邱景岳去了。骨外值班的研究生白天時叫過邱景岳,見季師益說了句怎麼換班了?季師益說他臨時有事,我代會兒。十點快到的時候周芳打電話給他,當時他正在婦產科,就對周芳說一會打給你,我可能要晚點兒回去。周芳說:你不是說好十點回來嗎?因為正在看病人的途中,季師益沒怎麼多說就把電話掛了。十點二十分他回到十二樓,在走廊打了個電話給周芳,周芳第一句話是:“剛才那女人是誰?”季師益說:“我剛在婦產科看病人。師兄有事走開會兒,我幫他頂班?!?/br>“邱景岳嗎?”周芳問。“嗯?!?/br>“你們關系有這麼好嗎?”“我有事找他啊?!?/br>“哦,那他真夠精明的,你有事找他,還得幫他值班???”“他人不壞?!?/br>“人不壞你就得幫他值班?那全天下好人多著了,你都幫忙值班吧,一個禮拜你就死了吧你?!?/br>季師益頭有些發脹,妻子的聲音十分尖銳。“小芳,你能不能別這樣?大家都是同事,別人也有幫我值班的時候?!?/br>“你干什麼事兒我不知道,能不能不要用這麼蠢的謊言騙我?”季師益揉了揉太陽xue,過了一會兒,說:“你誤會我,我回去會好好解釋,但你別生氣,你現在正懷孕?!?/br>周芳在電話那頭又哭了,季師益聽到哭聲,本來脹的頭變得跳痛起來。“好啊,我生氣沒關系,愛生生去,動到你兒子的胎氣你就緊張了???”季師益把手機從耳朵邊上離開,看著紅色的掛斷鍵,聽見從揚聲器傳來的減弱的哭聲,忽然覺得十分茫然。總值班的小靈通又響起來了,季師益接起那個電話,婦產科的一線說剛才那個病人腹痛加劇了,化驗結果還沒出來,床邊B超的醫生也還沒來,怎麼辦?那個一線是個沒經驗的研究生,季師益在電話里告訴他應該怎麼做之後,重新接起妻子的電話,對方已經掛機了。總值班的房間門忽然開了。邱景岳走出來,看見季師益,揚了揚自己的手機。季師益走過去,邱景岳把手機放到他手中,說:“你太太的?!?/br>周芳在邱景岳的手機聽筒那邊聽到了丈夫的聲音,說了句:“你真的和他一塊兒???”季師益對著電話說:“好好睡吧?!比会岚聪铝思t色的掛斷鍵。他把手機還給邱景岳,再把自己的手機摔出了幾米遠,砸在了走廊對面的墻上,掉落在地面上,晃動了幾下,不再動了。邱景岳沈默地看著季師益的動作。季師益說:“我以前女朋友跟我說,所謂的愛情,是對方不管做什麼都能忍受?!?/br>然後回頭問邱景岳:“到底是她不愛我,還是我不愛她了?”邱景岳沒答他,走到季師益丟棄的手機面前,撿起來,說:“諾基亞該找你賣廣告?!比会岚咽謾C遞給季師益:“你回去吧?!?/br>季師益接過手機,看著邱景岳把總值班的電話從他手中拿走。“我睡夠了,三天的覺都補回來了,謝謝了?!?/br>情歌(上)88邱景岳和季師益來往了幾次郵件,并在季師益上夜班那天晚上去找了他,和他詳細商討了自己的想法。季師益看完邱景岳發來的文獻後對他提的東西還是處於暈頭轉向的狀態,復習了幾本生物化學方面的書,才大致弄明白他說的意思。當年在邱景岳畢業的時候,季師益聽他的答辯直接睡過去了。他告訴邱景岳這件事,邱景岳鎮定地說:“哦,當時我數了數,醒的人就一個答辯主席,四個答辯委員。其中三個在打呵欠?!?/br>季師益說:“不,我只是想恭維您,做得十分高深?!?/br>邱景岳說:“基礎的東西容易說玄乎了,其實就那麼回事。不過你這個東西不是特基礎,還跟臨床沾點邊。這種容易中,利用咱科里資源,也花不了多少錢?!?/br>季師益想說我這是直接占用您勞動成果了??上窬霸雷屗恢睕]機會說這種話。“其實你要是能申請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