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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就派人去阮家安撫,還送了重金。宮人傳回的消息,明明是阮家已經收了錢,安分守己,不敢再多說什么。誰知他們會突然鬧起來? 原本氣氛甚佳的晚宴,此刻變得尷尬而僵持。 皇帝坐在上首,終于開口,“夠了?!?/br> 鄭丹登時住嘴,偏偏還有一位左拾遺蔡琿,正說得憤慨,仍直言道:“榮王為嫡,齊王賢明,哪個都比太子更堪當大任!” 皇帝忍無可忍,沉聲道:“蔡琿妄言,拖出去杖責八十,以儆效尤?!?/br> 言官有勸諫之責,濫殺或者隨意責罰言官,會損害皇帝的賢德之名。幾位言官,就是認準皇帝看重名聲,才敢這般直言勸諫。 此刻幾人見蔡琿被重責,一時皆是吶吶,不敢再言。 唯獨鄭丹,仍是錚錚鐵骨,跪在御前,“請陛下嚴懲太子,臣等愿以死相諫?!?/br> 他這一說,其余幾位言官亦紛紛跪下,說自己愿以死相諫。在場朝臣見狀,陸陸續續也跪了下來,附和鄭丹。 皇帝無法,他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拖出去杖責,為了安撫百官情緒,只得下了決斷。 “既如此,便擼去太子全部職務,在東宮禁閉思過一年,不許上朝參政。待一年后,觀其思過結果,再作決斷?!?/br> 在場眾人都知道,皇帝看重太子,這已經是皇帝的最大讓步。 鄭丹等雖耿介,卻不是蠢的,立刻見好就收,贊頌皇帝英明。 皇帝心煩,令鄭丹等都退下。 此情此境,太子無顏再裝作無事發生,以身子不適為由,匆匆告退離席。太子妃亦赧然,隨之離去。 笙簫絲竹依舊,晚宴氛圍卻逐漸低迷。 皇帝沒了興致,正準備讓眾人散去,卻突然出了件喜事。 隴西節度使范秉上奏,隴西濰江江邊,出現了尊神龜石像,天生異像。神龜乍一出現,整條濰江全都閃爍著金光。 范秉說這是天降祥瑞,已經將神龜運往皇城,并賦詩一首,以贊頌皇帝賢明仁德。 皇帝果然開懷,一掃不悅之態,重賞了范秉。 虞華綺坐在席上,櫻唇半勾,笑得清冷。 這位隴西節度使,還是一如既往的,會討皇帝歡心。只是不知,日后他謀反,刺殺太子之時,皇帝是否還會對他這般寵信。 因著范秉進獻的祥瑞之象,晚宴氣氛緩和了許多。 待歌舞盡后,虞華綺與眾人一道,恭送帝后離去。 她回了自己的帳篷,簡單洗漱,早早地上了床。 虞華綺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她剛剛才知,原來聞擎的生辰在八月。 如今已經入夏,離八月不遠了,虞華綺念著,若能在此之前,和聞擎培養出感情,自己就能在他的生辰之際,同他說明自己的心意了。 她默默做著計劃:現在聞擎同她已經越來越親近,只是還不夠,她想要更親近些。 想著想著,虞華綺想到旁的地方去,又生出些擔憂:聞擎今夜臉色那么差,也不知此刻好轉了沒有。 可惜此處人多眼雜,耳目眾多,她不能親自去看望他。 虞華綺念著聞擎,整夜都沒睡好。 一時擔憂他的身體,一時糾結追求他的法子,一時覺得兩人的關系已經很接近情人,一時又覺得都是自己一廂情愿,兩人還只是好友。 如此這般,輾轉反側了一夜。 次日清晨,旭日東升。 四周的帳篷都有了動靜,唯獨虞華綺睡得香沉,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因著是在外面,巧杏不敢由著她的性子賴床,輕聲把她喚醒。 虞華綺暈暈乎乎地坐起,好半晌,才委屈地看著巧杏,吐出一個字,“困?!?/br> 巧杏既不忍心,又覺得好笑,哄著她起身,幫她換上茜色騎馬裝,挽好發髻。 乍眼看去,虞華綺打扮得極精神嬌媚。 可仔細一瞧,她的眼睛卻是閉著的。 巧杏無奈,哄著半睡半醒的姑娘,用了些粥點。 既然來了滸嘉圍場,自然是要出去逛逛的。 那廂皇帝已經率領眾臣,進了密林狩獵。而女眷這邊,圍場單獨給她們圈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區域,供她們玩樂。 她們可以在其間策馬賞景,亦可在其間打獵,不過那片區域,只有兔子麋鹿等較為溫順的獵物,沒有猛禽。 虞華綺隨著大流,策馬出去。誰知行到半途,聽說聞擎早上發了高熱,沒隨皇帝出發狩獵一事。 她心中不安,悄悄策馬,掉頭往營地里去。 正巧半途,遇見了來找她的凌致。 虞華綺認得凌致,凌致就是聞擎手下的雙胞胎兄弟中,較沉穩的那個。 凌致對她很尊敬,甚至還行了一禮,“虞姑娘?!?/br> 此處無人,虞華綺下馬,直接問道:“聞擎哥哥身體如何?” 凌致回道:“王爺發熱了一夜,到現在滴水未進。虞姑娘可要隨我去看看?”他也是沒了法子,才私自來找虞華綺。 虞華綺聞言,深深蹙起了眉,立刻隨著凌致,從小路繞到聞擎的帳篷。 她一進去,就聞到濃烈的藥味。 聞擎躺在床上,燒得面色guntang,嘴唇干裂。 帳篷里跪著幾名宮女太監,捧著白粥濃藥,卻是半點也喂不進去。 虞華綺蹙著眉,嬌麗的粉唇抿得緊緊的,幾步跑到聞擎床邊,在宮人的幫助下,把他扶起來,靠坐在自己身上。 聞擎是個成年男子,頗有些分量,她卻一聲未吭。 虞華綺端過宮女手里的白粥,輕聲道:“聞擎哥哥,張嘴?!?/br> 聞擎燒得昏昏沉沉,已經全然不曉人事,竟也順從地張開了嘴。 凌廈站在凌致身邊,下巴掉了一地:虞姑娘敢是會巫術?他和他哥忙活了整夜,主子燒得連哼都不哼一聲,怎么都灌不進藥。這虞姑娘一來,主子這就能聽見人說話了? “哥,你真是個奇才!你是怎么想出,去找虞姑娘的?” 凌致掃了他這個不靠譜的弟弟一眼,拎著他的后頸,把他拎出帳篷。 虞華綺喂聞擎喝完一碗粥,又端著藥,慢慢給他喂進去。 聞擎雖用了粥和藥,卻尚未見效,仍在發熱。虞華綺擰了浸在冰水里的錦帕,慢慢給他擦拭著額心和手腕。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聞擎身上異常的熱度才完全褪去。 虞華綺昨夜沒睡好,今兒又忙活了一早上,見聞擎終于褪了熱,她也不顧此刻是晌午,正是該用午飯的時辰,累得伏在聞擎手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聞擎醒來時,身上已經舒服許多。 他正要起身,忽而斂眉,感覺右手沒了知覺。 低頭一瞧,右臂上躺著個睡得酣甜,粉頰染滿胭脂麗色的小嬌嬌。 他稍微動了動被壓麻的右手,把虞華綺抱到床中央,讓她睡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