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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br> 薛橋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若沒記錯,汪兄乃是鄉試第一名,又是州府親自推選送入國子監讀書的生員,此次會試,汪兄定是貢生第一名的有力競爭者?!?/br> 汪應連此人雖然心思圓滑,才華卻確實高于普通人,在國子監的庶人生員中也是佼佼者,只見汪應連假意謙讓了兩句,抬眸望著不遠處高大牌樓上楷書的“貢院”二字,心中暗暗下了決心——這次會試的第一名,他汪應連勢在必得。 申時三刻,夕陽西斜,一輪金烏映出漫天粉藍暈染的云彩,更給御前大街鍍上了一層金黃的柔光。 此處是京城商鋪酒肆最為密集之地,小攤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即使日漸傍晚,仍舊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街巷人流之中,薛亭晚和蘇易簡一前一后,從松風萬客樓中緩緩步出來。 二日之前,薛亭晚從薛橋辰口中得知了蘇易簡御前求娶李婳妍,卻被獻慶帝怒斥一事。 薛亭晚回想起上一世蘇易簡和李婳妍的悲劇結局心中警鈴大作,翌日便派心腹丫鬟約了蘇易簡在松風萬客樓一見,細細商議將李婳妍從教坊司中救出的舉措。 只見蘇易簡沖薛亭晚一拱手,正色道,“多謝永嘉縣主??h主為了救出婳妍,不惜拿自己的名節做賭注,蘇某慚愧至極。無論此事是否能成功,蘇某都深感縣主之恩情,來日縣主若是有難處,蘇某必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br> 薛亭晚蓮步一頓,沖他擺擺手,燦然笑道,“你何時也成了這般婆婆mama的人?!你且放心,就按照咱們方才商議的計策行事,我保證萬無一失,此番,婳妍jiejie出教坊司的事,我胸有成竹?!?/br> 蘇易簡望著薛亭晚小臉兒上信誓旦旦的模樣,又思及方才兩人在酒樓中商談的計謀,也緩緩展露出一個爽朗笑意。 兩人正在酒樓門口攀談,不料有一輛馬車自街頭疾馳而來,擦著薛亭晚的身子便沖了過去。蘇易簡乃是武將,只見他身形矯健,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了薛亭晚一把,才叫薛亭晚免于災禍。 只見落日余暉灑下金黃點點,美人兒著一襲茜色立領對襟鮫紗長衫,下頭是織金五蝠纏枝紋百褶長裙,云鬢鴉青,纖腰一抹,一張如玉花顏艷艷生輝,方才被一身玄色錦袍的男人握住手腕,往身側一拉,此時正素手撫摸著心口,杏眸含水,嬌喘微微。 薛亭晚伸了纖纖玉手撫在胸口,輕喘了兩口氣,才從驚嚇里回過神來,當即沖蘇易簡彎了粉唇,“多謝蘇統領相救?!?/br> 蘇易簡見薛亭晚沒事兒,大手才緩緩松開了她的衣袖,“縣主不必客氣?!?/br> 不遠處的街角,一輛馬車已經在原地停了半柱香的功夫。 侍衛十九往松風萬客樓門口瞥了眼,山笑了兩聲,艱難地開口道,“主子,您和翰林院院首江大人約了晚膳,咱們再不出發,晚膳可就要遲到了?!?/br> 馬車中,裴勍掀開車簾的一角,望著酒樓門前的一男一女,俊臉上眉頭緊皺,赫然結了一層冰霜。 蘇易簡和薛亭晚有一起長大的情分,裴勍也有所耳聞。此時見兩人身處鬧市,姿態親密,毫不顧忌旁人打量的眼光,一顆心當即沉了下來。 思及此,他一慣清潤低沉的嗓音也帶了三分寒意,“派人去把飯局推了,回府?!?/br> 十九聽了這冷漠的嗓音,忙應了一聲“是”,連大氣也不敢出,戰戰兢兢地調轉馬頭而去了、 車廂里,裴勍面籠寒霜,垂了眼眸,骨節分明的修長右手,輕輕托起自己腰間佩著的錦囊。 錦囊微舊,系著錦囊的多寶瓔珞卻是嶄新的——正是薛亭晚賠他的那條。 裴勍自幼喪雙親,年少便入朝為官,已經在宦海中浮沉了數十年。 他以為,早早嘗遍了普通人半生的得失喜悲,自己的心已經波瀾不驚,不為外物所動。不料,自從遇到了薛亭晚,他的一切都變得失控了起來。 她是那樣與眾不同,那樣肆意熱烈的活著,生動到……叫他這一方沉靜死水都泛起了波瀾。 她的一顰一笑,一音一容,不知何時鐫刻入了他的心中,叫他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只見裴勍眉眼之間籠著層堅冰,一雙眼眸里深若幽潭,他望著那條多寶瓔珞半晌,五指緩緩收攏,將瓔珞和錦囊緊緊握入掌中。 他大抵是栽在她身上了。 既然如此……對于她,他勢在必得。 ☆、第36章賜婚 會考之后, 薛橋辰卸下一身重負,也終于擺脫了宛氏的嘮叨和管教, 和狐朋狗友瘋玩了整整大半個月。 再一轉眼, 便到了放榜的時間。 這日一大早,貢院大門外的放榜墻下, 人頭攢動, 摩肩接踵圍的水泄不通。 今日乃是會試放榜吉日, 今天的貢院外, 除了來看榜的考生,還有許多家中有待嫁女兒的父親。 大齊素來有“榜下捉婿”的風俗, 發榜當日, 有待嫁女兒的人家全家一起出動, 爭相挑選高中貢生的考生做女婿。 據說, 前朝榜下捉婿的風氣十分盛行,甚至有人直接將看榜的士子五花大綁擄走, 轉頭便送入洞房成親的——可謂是剽悍至極。 惠景侯府待嫁的女兒只有薛亭晚一人, 惠景侯本來也想去湊一湊著榜下捉婿的熱鬧, 卻被宛氏好一通訓斥。 宛氏覺著,女子嫁人擇婿, 最重要的是看男方的品性如何,至于家中是否有權勢、財富,以及男方的才學如何……統統都是次要的。 用宛氏的話來說, 便是“找夫君又不是只看考試成績!古往今來, 功成名就卻拋妻棄子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寧可嫁給平庸一些的男子, 也莫要耽誤了姑娘的一輩子!” 惠景候被痛罵一番,聽了宛氏的話,也覺得頗有道理。 薛亭晚是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比起將來找個有才學的女婿,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平安喜樂的度過此生——哪怕是嫁給一個一窮二白的庶人小子,只要他對薛亭晚好,他們夫妻二人也就知足了。 …… 惠景侯府,紫筠堂。 宛氏、薛亭晚、薛樓月母女三人正靜坐喝茶,那廂,惠景候帶著薛橋辰風風火火地進了門兒,兩人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里,一人飲了一大盞茶水。 宛氏忙放下釉里紅的茶盞,急急問道,“如何?中了還是沒中???” 薛橋辰哭笑不得,“當然是沒中了!母親,您想什么呢?我今年才十三歲,歷朝歷代,十三歲便通過會試的,說是天縱奇才也不為過了!” 對于薛橋辰此番要落榜的事情,宛氏也算是早有預料,可親耳聽到這個令人喪氣的消息,宛氏終究還是有些失望的。 惠景候忙安慰宛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