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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 她不來,他便去見她。 沈樂悠…… 彼時余玖手里正摩挲著桌上的紙,在書房里踟躕逡巡,再三思量后,方提筆寫了封信。 她要問問沈樂清,她要知道一切關于沈樂悠的事,如果可以,她還要知道沈樂悠的上位過程。倘若他愿意透露,長嶺皇室之間的其余紛爭,她也要知曉。 她還要問他,當初聯姻,是否另有隱情。 將信裝好,她找了一值得信任的得力下屬,命她快馬加鞭將信送至西微山脈。 在書房里來回踱步,余玖總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十分不悅。 “大人,大人,”春草急哄哄沖進來,差一點兒絆倒,“陛下來了?!?/br> “什么?” 客廳內,僅有江微塵坐著,他尚且沒來過天師府。 自從他坐上皇位,便只能每日在僅有華麗外殼的宮里走來走去,那些徒有其表的建筑物里,都是算計鉆營的人。到哪兒都被人盯著的他,從未踏出皇宮半步。 天師府,種了好多竹子。 客廳里的香清新自然,整體布置簡約,到處都擺放這鮮艷的小花兒。盆栽摞摞,越過窗欞望去,隱約瞅見院子里的果樹,蓊郁的葉子間香甜的氣息撲鼻。 一抹寂寥哀傷漫上心頭,如果可以,他真想離了那空曠無人而又森然的云華殿,與她找個僻靜的地方住下。 匆遽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他抬起頭,對上一雙如水的眸,激動地起身迎上去。 “阿塵?”她欣喜地兩步并一步,不由分說風風火火上前,一把將他緊緊抱住,輕吻他的耳,“怎么出宮了?莫不是想我了?” 他輕哼一聲,手卻摟得她緊緊的:“阿玖都不念我,都不來看我了?今日下了朝還與別人去杏花閣玩?!?/br> 原是急了才來了。 余玖聞言輕笑:“醋了?我是被飛蝴抓去的呢。我錯了,我應先去看你的?!?/br> 她認錯態度端正,他方滿意勾唇,沉浸在一片香海。 “可巧,你不來,我今日也是要帶你出來的?!庇嗑敛坏人磻?,便摟住他的腰,將他帶了出去。 后門早早備好馬車,她先領他出城門,后又在城門口騎上兩匹馬,一路往西。 “阿玖,我們要去哪?”雖心下疑惑,但許久沒有策馬奔騰,江微塵掛著笑,與她并排飛馳。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仿佛在出岫的云中穿梭,二人通過舟山山腳,跨越淙淙河流,來到山谷中的小小天地。 一線天開般,如水墨揮灑騰挪的山勢間,呈現出白茫茫一片。皚皚雪紛紛,遙遙天地間。 是滿山谷的蒲公英??! 流金的光灑了二人一肩,風不吹,云不走,天地綿亙。 “來?!背斐鍪?,她的笑燦若灼灼繁華,點綴了這片棉絮般溫柔的白。 江微塵握住她,與她十指相扣,踏入一片稠稠密密的雪色的海。 “這是春時,我親自挑了一塊地,趕著時間種的,如今都長成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拉著他走,背影那么的溫柔,“我且記得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呢?!?/br> 今日? 他仔細思索一番,方恍然大悟。 今天是“夏辰”的生辰,是他江微塵真正的生辰啊。 過了那么久的假生辰,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何月何日誕生于世,這世上千萬人潮,唯有她將此記在心上。 不爭氣地,眼眶有些濕潤了,淚在陽光下如水晶般,晃得人疼。 “喜歡嗎?”她將他帶到大片蒲公英的中心,柔聲問他。 方轉過頭,便瞅見他略紅的眼,她連忙湊上前捧著他的臉,慌亂地為他拭淚:“你怎么哭了……不喜歡嗎?” 他搖頭,說不出話,她歪著腦袋細細思索:難不成阿塵對蒲公英過敏? 忽地,他握住她的手,上前一步,雙唇緊貼她的,肆意探索,仿佛在向天下宣告,這個女人,是他的。 她任他侵略,任他汲取,輕撫他的耳根,手指輕柔順入他的發,溫熱順滑。 “謝謝你,阿玖?!彼p喘著氣離了,雙頰酡紅,情意覆水難收。 “阿塵,生辰快樂?!彼龅仉p手一抬,掀起一陣面積極大的清風,滿地的蒲公英忽隨風飄揚,沖上云霄。 漫山流花一片,好似有成千上萬只精靈在空中飛舞,將她們重重包圍。人間至美,莫不如此。 他抬起頭,湛藍的天空飄蕩著一棵棵來自大地的雪,那么輕柔,那么和暖,那么美好。 若她給予的愛有味道,那嘗起來一定是無盡的甘美。 深情地牽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口,她將他攬入懷中,唇順著他的耳根吻到唇角:“我這一顆心,除了你,連一棵蒲公英都塞不下啊?!?/br> 她的溫潤占據他的一方世界,就連吻,都那么的纏綿,令人流連。 “阿玖……”他喚她,心里,唇上,都在喚她。 他在撩撥,在勾引,在催促她。 像是咒語,她的話入了他的耳,懾了他的魂,便再無其他聲音:“明晚,云華殿……你我補了春宵可好……” —————— 終到了封君大典,余玖第一次,見到了林海茗。 他端莊秀雅,金冠霞帔,賢淑穩重,談吐間,錦口繡心。 肩負林家的興榮,肩負計劃的關鍵,肩負整個后宮與朝臣的期望。他面容肅靜地走上神圣的高臺,面對嚴肅的江微塵,鄭重地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從此,再不能回頭。但一切,皆是你情我愿,是一場交易。 他回首望了眼坐下輪椅上的江蕭蕓,眼底閃過最后一絲溫情。再見了,我的青春,再見了,我的摯愛。再見了,被人生漸漸扼殺的自我。 面對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師,他驚鴻一瞥,被她的個人魅力所深深吸引,卻不敢細細打量,亦不敢多看。只因身邊之人,如火的目光從未從她身上挪開過。 他即將嫁的人,愛著那個人們口中如魔一般的女人。她的聲音純粹清亮,氣質端然、一塵不染,仿佛世間一切的蠅營狗茍嚶嚶嗡嗡都與她無關。 余玖認真且事無巨細,完美地主持并完成了整個封君大典,即便眾臣對她有諸多質疑,但她做得漂亮,她們亦無從挑剔。她的話,蕩氣回腸,仿佛這一刻天地正真的任命她下凡見證這場儀式。 直到夕陽的余暉照遍整個淵都,封君儀式才算正式結束。 晚宴之上,盛裝出席的女帝與皇君早早退場,徒留臣子們歡慶。 “天師大人,今日的天師大人,光芒萬丈吶?!鄙驑酚破鹕砭从嗑烈槐?,看上去溫和無害。 余玖回她一抹笑,帶著譏諷:“多謝太女殿下謬贊,只不過,殿下也要多審視自己,別老是將眼珠子安在別人身上?!?/br> 電光火石在二人之間霹靂閃爍,沈樂悠輕笑一聲,一飲而盡:“我干了,大人隨意?!?/br> 余玖一口未喝便甩袍坐下,神情愜意:“我向來,都很隨意?!?/br> 面上帶著禮貌的笑,沈樂悠暗自咬牙,回到席上,不再多言。 —————— 微涼的夜,迎盛館中來了一位客人。那人正襟危坐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