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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下凡時帶著兔子來過這里,也瞅見過一樣的豆沙包子。如今我更加確定了:這豆沙包,的的確確就是張此川放在這里的。如今是四年了,四年來他不斷祭拜,這是其一。我做王爺時,他又向我討了胡家人留下來的折舊書本,這是其二。他不是會因愧疚而折磨自己的人,更不會對我如此長情。想來想去,我當初被他害死的這件事中,的確有蹊蹺。他在……怕些什么呢?難不成還怕我活過來找他討債?我眉頭一皺,發覺此事不簡單。我把我的分析給玉兔說了一遍:“小兔子,你覺得呢?”他認真地聽了一遍,然后彎起了眼睛:“你說什么都很對,我覺得非常有道理?!?/br>我看著他一副只想把心捧出來給我的小眼神,嘴角習慣性地抽搐了一下。果然愛情使人盲目。玉兔眼看著不能成為一個靠譜的搭檔,我又想起了判官。玉帝這次將調查皇帝的任務交給了我,將張此川丟給了判官對付,我覺得,他的生活想必比較精彩。我們事先約定好,有空碰頭交流情況,遇事以鳴鏑哨聲為信號。我從袖子中掏出那個斗大的哨子,還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就被玉兔搶了過去。他歡欣鼓舞地叫道:“煙花!”接著我看見他眼疾手快地拉了一下上面的哨繩,那哨子“砰”地一聲飛了出去,在地上四處亂竄,嚇得玉兔直往我身上爬。我勉力抓住玉兔:“給老子變兔子了再往我頭上爬!”轉頭去看時,卻發覺那哨子伸展開來,先是變扁了,再騰出一團煙霧,化成了一只黑鴉。那黑鴉振振翅膀,口吐人言:“判官大人同地府中的兔兒神一般,俱已封閉了仙骨先根。有事找西街口楊樹下穿黑衣的人,是判官大人的徒弟,謹記?!?/br>黑鴉威風凜凜地抖了抖翅膀,慢慢地將要隱去。我嘆道:“還能有信差的,我下凡前怎么就沒想到?!?/br>玉兔聽了,卻伸手點出一串神仙決,硬生生地將那快要消隱的黑鴉給拽了回來,又給它灌了一堆仙氣。他抱著黑色的大(口口)鳥興沖沖地遞給我:“給,謝樨,你喜歡的話我們就帶回家養罷?!?/br>我:“……”我占了玉兔還能使出仙法的便宜,琢磨著一向走冷酷黑暗風的地府信使從沒有這么憋屈的時候。那黑鴉轉了轉漆黑的眼睛,木然道:“上仙您松松手,就讓我乘風去了罷?!?/br>好說歹說,我讓兔子把人家放開了,他還覺得有些委屈:“我以為你喜歡,想養?!?/br>我嘆了口氣,然后暗暗蓄了把力,對他深情地道:“旁人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你一個,也只養你一只兔子?!?/br>他十分歡喜,歡喜過后,又敏銳地指出了另一點:“忘川的家里有一條魚,還有,凡間的家里養了火鍋?!?/br>他這么一提,我方想起來我養過一只叫火鍋的大鵝,它被我灌了不少雞蛋酒。一來一回就是一年,不知道它還健在否。兔子眨巴著一雙眼,很擔憂:“你,你要一視同仁。我心胸很寬廣的,你不必為了我拋棄了它們?!?/br>他又忸怩地道:“不過兔子,只養我一只就可以了?!?/br>我摸摸他的頭,答應了下來:“好,只養你一只?!?/br>我再帶著他回了一趟胡家府邸,換了兩輪主人,宅院中倒沒什么變化。令人驚喜的是,我們在玉兔送我的那顆月桂樹下找到了那只大鵝,它活得很精神。玉兔很高興。不過我不大看得懂他們動物間的交流方式,他變了兔子爬去了大鵝的背上,大鵝嗷嗷叫著,載著他快樂地奔跑了幾圈。我遲疑道:“我們——回去罷?找找判官那個徒弟?!?/br>兔子甕聲甕氣地答道:“好?!?/br>我再遲疑道:“我們就這樣回去嗎,上仙?”兔子再答道:“好?!?/br>好他個大白菜,他總以為我在提出意見。我服氣了,將他和火鍋一同抱起來,就這樣懷里一只大鵝,大鵝背上蹲著一只肥兔子,慢悠悠地晃到了西街口。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個傻的,現在才學會看……感謝給我丟地雷/手榴彈的青城、咸魚生、穩如癱瘓、滿京華、入扣、懶了十年琵琶小天使們!還有一個是我自己丟的我是不會說出來的。感謝給灌營養液的丹、瓏剎、蘿卜糖、沙葛葛葛葛葛葛同學!超喜歡你們?。═▽T)☆、嘴炮少年那黑鴉說,判官的徒弟就在“西街口楊樹下”,身著黑衣。我懷里抱著一只呱呱叫的鵝和一只肥碩的兔子,勉力擠了半天,抬眼一看,西街口滿眼都是楊樹,早市開張,到處都有穿黑衣的人。我:“……”我剛走了幾步,琢磨著判官的徒弟總該有些奇人異相,準備挨個打量過去的時候,就聽得后面冒出幽幽的一聲:“勞駕,這位,抬抬腳?!?/br>我聽見這和判官如出一轍的、冒著冷氣的聲音就覺得穩了,回頭一看,看見了一個小蘿卜頭。那小孩兒用黑布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背上挎了張陰陽八卦圖,長袍及地,只露出一雙死魚珠一樣的眼睛,翻著白眼詢問我:“天王蓋地虎?”這是要對暗號了。玉兔抖抖耳朵,趴在大鵝的背上道:“玉兔吃蘿卜?!?/br>我扶額。那小孩兒估計是沒見過這陣仗,明顯震動了一下,猶猶豫豫地踮起了腳往我懷里望。我介紹道:“買兔子嗎?會說話的,一只十文?!?/br>那小孩兒連連搖頭,退后了幾步,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清了清嗓子:“看來,是判官大人要我找的人了,您二位……”他看著我懷里的大鵝,不確定地改了口:“您三位,隨我來罷。這兒人多,不方便說話?!?/br>他看不出凡仙之別,應該是個凡人。我帶著兔子和大鵝走在他后面,見他在胡同巷子里靈活地拐著彎,突然有些好奇起來,沒忍住問了聲:“你多大了?”那孩子冷冷地說道:“無父無母,不知生辰年歲?!?/br>很好,有幾分老子我當年的風采。玉兔在那兒叭叭地道:“太巧啦,我也沒有爹娘,但是我聽別人說我快三千歲了。我們兔子都是大了才出洞,你還這么小,判官為什么這么放心讓你出來呢?”他痛心疾首地道:“判官真是太不負責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還有謝樨,我們都很可靠的?!?/br>我應聲道:“……對,很可靠?!?/br>我瞥了那孩子一眼。他似乎不太適應這種情景,離我們幾尺遠,目視前方,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