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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方向,按他指引,躲進了山洞里。 所幸他懷里還帶了一瓶傷藥,我將他傷口處理好了,又將藥敷上包扎起來,天已微微有了亮光。 我將手上沾的血在衣袖上擦了擦,長出了一口氣。他突然開口,聲音有些艱澀,“你這幾日,還好么?” 我手上頓了頓,“還好。你看我這不還是全須全尾的?” 他轉過身來面對著我,緩緩抬起眼來,“接了你書信那一日,我急瘋了,我自然是不信的,可那分明是你的筆跡,必是他拿什么東西脅迫于你。我提了劍沖出去,又被他們生生攔下,說要從長計議?!?/br> 我低著頭,聽他說了此事經過,與我所料原是不差太多。 他聲音回蕩在山洞中,聲線低沉,尾音綿長,因而平添了幾分溫情,聽得我自心底泛出兩分暖意來。這些日子里時時懸在心尖的那把尖刀,終于被人輕柔撤了下去,遠遠擲在了一邊兒,只清脆的一響落地聲。 “管他什么婚事,不是你親口應下的,不是三媒六聘娶你過門,我一概不認?!?/br> 第 34 章 里里外外折騰了整一夜,又不知契丹有沒有派人來追,提心吊膽得很,是以待到天光破曉,我在亮起來的晨光里,與太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的時候,神思一恍惚,便迷糊著睡了過去。 夜里奔波著沒覺出冷,如今靜下來,倒是有幾分涼意。我似是做了個夢,夢里有皚皚白雪覆原,臘梅三兩朵開著,風吹梅香落,我瑟縮了一下,蜷了蜷身子。而后身邊暖起來,是有火烘著的暖意,自四肢散開,身后堅硬冰冷的石壁沒了,我放松開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夢里那場雪還在下,飄飄灑灑,我漫無目的往前走著。與以往夢魘時的心驚悲慟不同,此時心下竟十分寧靜,寧靜到平添了幾分寂寥。我一人走了一會兒,終于望見了人影,來人一身玄色廣袖云紋錦袍,發散在身后,遠遠往這兒行著。雪已在地上攢了好厚一層,踩下去有窸窣的聲響,他一步步走得堅定。我不知該如何去形容那種堅定,仿佛是海中漂浮許久的迷航人,向著唯一的陸地走去,又像是行人拋下了沉重的行囊,義無反顧地奔向大漠深處。孤絕而熱烈。 我駐足望著,總覺著我該是識得他的,可總想不起這人是誰。再想下去,心口又隱隱泛疼。那人近了,面容卻還是瞧不真切,只腰間一枚玉墜隨著身形微微晃動,我心口一緊,急促地脫口而出一聲“阿彥”。 時間仿佛被拉得極長,我隱約聽到有人低著聲音應了我一聲“我在”,而后有手輕輕拍著我背,緩緩地一下一下。我一顆心驟然揪了起來,倏地胸膛處有什么發燙,將心頭那痛感壓了下去,像一股暖流自心肺伊始,順著脈絡傳過四肢百骸。意識一沉,便再不記得后來。 這該是這些日子里我睡的最沉的一回,等我醒來的時候,日頭正好,身旁的火堆已幾近熄了下去。我初時還未十分清醒,從懷里衣襟摸了摸,只摸出那平安符來,瞧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全然忘了為何要將這符摸出來。 我悻悻將符又塞回衣襟里,揉著腦袋回頭,才發覺這小半日我是枕在太子右臂上睡的,怨不得那石壁沒將我硌醒。而他自個兒側躺在我身后的地上,如今還沒醒。 說起來我初初入睡時似乎還喚過誰,也有些印象有人應了,可也分不清是不是夢中所聞。倘若不是夢,此處統共就我與他二人,用我方才不慎扯掉的頭發想想,也該是在喚他。倘若是夢,究竟又是我的夢,還是他的夢? 我不知在亂七八糟想些什么,見他蹙著眉,便順手將他眉間撫平。只是這一伸手,指尖一片火熱,我不確定地將整個手背覆上他額頭,果真有些發燙。 我將信將疑地將手按在自個兒額頭上,發覺手是冰涼冰涼的,一時也判斷不出他是否起了熱。我身子骨一向比旁人好些,風寒高熱都沒記得有兩次,記憶里殘存的影像還是小時候夜里起熱,母親守在我榻前,將額頭抵過來試溫度的樣子。 思及此,他又還是昏昏沉沉睡著的模樣,我便學著母親那時候,抵上他額頭,本想著只是輕輕一觸。 所謂機緣巧合大致如此。就在我將將碰上他額頭那一剎那,他忽的睜開雙眼,這過近的距離叫我心底一驚,一時沒收住力道,“嘭”一聲后,他本是側著身的,被這一撞仰面倒下,我也跟著倒下去,趴在他身上,一時之間兩人皆是錯愕萬分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唯有一頭包。 他眼底笑意滿的要溢出來,我十分尷尬地揉了揉額頭,解釋說就是想試試溫度,也不知他聽進去沒有。我利落翻過身去,才后知后覺,“你背上還有傷!” 他一手撐著地坐起來,嘆了口氣,“虧得你還記得?!?/br> 他似是還極疲憊,坐起來后又合上了雙眼。我便沒再打擾他,方才撞那一下,心下也有了底,這人如今已微微發熱,到了晚間更得燒起來。 我輕手輕腳從山洞出了去,一面貓著腰走著一面清理著痕跡,不由得想起那些話本子來。 然而這注定不能是個話本。若真是個話本,那該是歸為傳奇話本一類的,劇情大致應是我出了山洞恰巧尋得了靈芝仙藥,喂給太子后二人康復如初,而后沖回去大殺四方。 現實總歸要苦澀得多。我走投無路,這萬物凋敝的時節上,出了山洞連一根草藥都沒尋著,反而感到地面有震感,貼上耳朵后聽到了規模不小的馬蹄聲。我不得已退了回去,勉強遮了遮洞口,這關頭上若是叫太子挪動,不如直接要了他命,躲在這兒興許還有幾分生機。 天色暗下去,陰潮冷氣又蔓延上來,火卻是不敢再生了的。太子果然起了熱,呼出的氣都炙熱灼手,臉頰通紅,微微打著寒戰。我心里火急火燎的,他傷勢本就兇險,若是不發熱還好說,一旦燒起來,既沒有醫師又沒有藥,如何能好? 我反復試著他額頭溫度,他已燒的有些糊涂,呢喃著夢話。我手再度伸到他額頭上的時候,被他抓下來,往后帶了帶,順勢將我擁在懷里。我輕輕掙了掙,念著他身上的傷,沒敢使力,可他環得又緊了緊。我手在他背后觸到了濕潤的血跡,知是他因使力讓傷口又崩開了,登時不敢再動彈,咬咬牙想抱便抱罷,安撫地拍了拍他肩,“你輕一些就好,我不走的?!?/br> 他果然力道卸下去一點,可手還是半分沒松。我微微調了調姿勢,讓他整個人盡量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