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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自己喃喃自語:“小師弟與段光遠感情很好么,為何他看起來那么難過?”“不過是幻境幻夢罷了,一出門就醒了,又不是生死離別?!?/br>紅衣女修繼續小聲嘟囔,她驟然抬頭望向天邊光幕,整個人都跟著愣住了。躺在地上的段光遠尸體,已然化為片片碎片悠然墜落,似冰晶猶如蝴蝶。天空中竟也悄然敞開了一線縫隙,一襲白衣飛速墜地猶如流星。段光遠,竟是段光遠!只是那人看上去并非全然無事,他面色沉寂眼神無光,胸前還沾染了好大一片血跡,活像是真的死了一般。太快又猝不及防,讓小聲交流的修士們也是狠狠一怔。他們情不自禁讓開那處地方,心中早有千百個念頭一起涌出。莫非段光遠受傷不輕,都沒力氣再使出一個羽落術?這也太離譜了,明明他之前只是身處幻境之中,就連死者亦能復生,何至于如此狼狽?諸多猜想潮水般涌出,眼看段光遠就要重重摔到地面,玄奇山修士終于坐不住了。那襲白衣還是輕輕墜落地面,沒有濺起塵土也無聲響。段光遠卻已沒有呼吸,他的眼睛也是黯然無光,如是蒙塵一般。死了,當真死了,旁觀的修士們瞬間散開,全都嘩然詭異地躁動開來。他們親眼見證了那場對決,也是親眼看著段光遠向著楚衍的刀鋒撲去。原本他們只以為那是段光遠生性剛烈,不肯認輸非要自殺一次,誰也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誰想出了幻境之后,段光遠卻當真死了。胸前傷口與血跡已然在目,也讓他們悚然一驚。該不會,這次靈山大典上出了什么差錯吧?之前在那古怪幻境中死過一次的人,心中悚然一驚,生怕自己下一刻也跟著心跳驟停。他們忐忑不安等了好一會,發現自己還是一切如常,能呼吸能說話,身上就連一道傷口都沒有。無人說話,也沒人再敢細想。他們隱約猜到,自己大概見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是他們對此一無所知也無可奈何。甚至沒人注意到,楚衍已經出來了。所有人都是神情古怪地望著那具尸體,想要說話又不知如何是好。靈山大典舉辦了百余次,也并非沒出過人命。偶爾有人肆意宣泄屠殺弱者,靈山修士若能及時制止還好,來不及制止也是無可奈何。他們自從參加靈山大典開始,就早已立下誓言,自理生死不問責任。若無這點心性氣度,他們也不會進入決賽。因而玄奇山修士發現楚衍出來了,也沒人找茬。他們靜默又古怪地看看楚衍,又望望地上段光遠的尸體,都沒說話。楚衍輕盈地撥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面,他同樣沉默地望著段光遠。沒人制止他,也沒人敢對楚衍投諸不滿的目光。所有修士在楚衍面前,都成了稀薄不堪的霧氣,少年肆意自在地穿行其中,根本感受不到半分阻礙。原來如此,竟是如此。楚衍心底古怪地一顫,莫名知道了段光遠自裁前肆意大笑為了什么。他知道楚衍想問話,可段光遠桀驁又決絕地自殺了。他寧肯把秘密埋藏于心中,都不愿楚衍知道,為此賠上一條性命也再所不惜。該說他堅決果斷呢,還是說他太過愚鈍?楚衍長睫低垂,他輕輕俯下身來,再一次與那雙無神的雙眼對望。是啊,他之前怎么沒發現,段光遠死的時候還在微笑。雖是死不瞑目,卻也樂在其中。多么古怪,又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楚衍本能地察覺到,對方死守的秘密,極有可能與他莫名其妙拜入太上派有關。雖說段光遠臨死前還在挑撥楚衍與太上派的關系,但楚衍信他,獨獨在這點上信他。究竟是什么樣的要緊事,值得段光遠憤而自殺也不愿開口?楚衍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又不是什么魔道大能,沒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手段。段光遠還有玄奇山當靠山,楚衍也拿他沒有辦法。恍惚間,楚衍似能見到那高傲又冷淡的少年驟然一笑,眼瞳中都蕩漾著笑意。他不肯說不愿說,即便死去也不想吐露半點,一切隱秘就此深藏不能再王玨。等楚衍一眨眼后,才發現一切都是幻覺。少年靜默了一會,終于伸手合上了段光遠的眼睛。那人睫羽濃長略有涼意,整個人卻已是一具尸體了。不過短暫一剎,竟是生死之別。楚衍說不出自己心緒如何,他唯獨知道,自己十分惆悵又太過不安,可一切都是無法言說的。即便對熟知他來歷本性的簡蒼,也不好開口。不管是誰,總有些隱秘不愿對他人言說,哪怕是再親密之人都不行。他的惶恐不安,恰恰是這般軟弱又無法訴說的東西。正是這個秘密,讓楚衍知道他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仍有弱點還有情緒。少年緩緩站起身來,他目光所及之處,人群就不自覺地向后縮了縮。與之前的輕蔑忽視全然不同,這些大門派弟子們對他既敬又怕。他們已然將楚衍看成一個怪物,絲毫不像人的怪物。這般小心翼翼的態度,又似對待某位煞神殺星。對方一道淡漠目光就能喝止他們閉嘴,再一開口就能讓他們心神皆懼。沒人再把楚衍看做和自己修為相當的筑基修士,這些有眼光心性高的大門派弟子明白,楚衍必成大能。若是楚衍只是靈山大典頭名也就罷了。他們自然愿意與這樣的人物攀攀交情再恭維一番,沒準哪天就能用得上。段光遠死得實在蹊蹺,讓他們這些旁觀者也跟著脊背生寒,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并非他們對楚衍有多畏懼,只是太多不安摻雜在其中,使他們本能地敬佩害怕。這等待遇,楚衍并不陌生。他嘴唇一揚,還是如當初般溫和地笑了。不用他開口,聚攏的人群又齊齊散開。少年伶仃細弱的背影看上去一點不起眼,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并無區別。再無一人敢小看他,就連與楚衍交好的穆靜雅也沒有開口挽留。紅衣女修眼睜睜看著楚衍走遠,心中有種微不可查的惆悵。大概這就是平凡人見到真正天才人物的感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道無形溝壑橫亙他們兩人之間,從此才是真正的相敬如賓。還好楚衍厚道,早早勸自己打消念頭。還好穆靜雅話也沒執著,否則到了現在才放棄,豈不有些難堪?突然之間,楚衍卻回頭了。他精準利落地捕捉到了穆靜雅的位置,嘴唇更上揚一分,笑得燦爛笑得坦蕩,仿佛他仍是之前那個孤弱可憐無人搭理的小修士。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