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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蘇池航已經不想記得,比如失去的右眼,再比如后來受到的虐待?,F如今的他,除了讓自己強大到足以與獵人公會抗衡之外,心里就只惦記著云譎一個人。他還記得云譎剛被他咬成吸血鬼那時,怎么哄都不肯喝下人血,白白折磨了好幾年,最后自己實在看不下去,才在酒吧里各種威逼利誘,讓他以做任務的名義去殺人。“告訴我,你在堅持什么?!?/br>蘇池航托住云譎的后腦勺,讓自己能看見他黑亮的眼眸:“難得你又要重蹈覆轍,去重復以前所經歷過的痛苦?”云譎搖搖頭,沒有回答。“想要血,為什么不動手殺人?明明很痛苦,為什么還要忍受他在你面前晃來晃去?”蘇池航急切地望著他的眼睛,“我很理解那種不好受的滋味,因為我曾經也多么希望,傷害你的人不是我,但很遺憾,當時我忍不了……云譎,老實承認,你究竟有多少次想殺了翟星辰,想喝他血,割他的脖子?!又有多少次因為這種念頭而深深自責的?”“我不會!我和你不一樣!”云譎甩開他的手,怒視蘇池航明顯收縮的瞳孔,“我不像某個膽小鬼,拿自己的軟弱當借口。我不會傷到他,絕對不會的……”云譎看著照片里的少年,“——因為我會趕他走,在星辰受到傷害之前?!?/br>進一步得不到光明,退一步逃不出黑暗,就是這個病最恐怖的地方。身為同類,蘇池航深知病發的痛苦,他一方面想罵醒云譎的天真,另一方面,又不得不為對方的毅力所折服。沒錯,他一直都是那個膽小鬼,又自私又卑劣,恨不得把云譎拉下水,讓他跟自己一樣墮落而沒有回絕的余地,只有這樣他們才可以靠得更近。可惜,云譎從來不給他這個機會。蘇池航深深地吸了口氣,破罐破摔地說:“隨你吧,那小子的事我懶得理。不過我必須強調一點,如果有一天你的身體受不了,就別怪我撬開你的嘴巴,把血灌進去!”“你不用再幫我?!痹谱H撐起身體,再次筋疲力盡地癱坐在沙發上。即使會有今日是蘇池航直接導致的,但云譎沒有怪罪他,他甚至覺得,對方三番四次的幫助已經足夠抵償所有罪過,自己沒必要再欠下人情。“不,我很好奇?!碧K池航捏住云譎下巴,端詳著他沾了血分外妖冶的面容,“這個小孩,真的值得你這樣做?”云譎篤定:“沒有人比他更值得?!?/br>“呵,真是可憐的人,可怕的執念?!?/br>蘇池航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不得不承認自己竟然在吃一個毛頭小子的醋。他將癱軟的云譎按入頸窩,唇邊帶著求而不得的苦澀:“為了不傷害他,先喝我的血吧,多少能讓你再撐一段時間?!?/br>“人情我會還的?!?/br>蘇池航哭笑不得,特意刮傷自己,“讓你喝就喝吧,哪來的廢話?!?/br>云譎忍受不住撲鼻的血味,張口咬住蘇池航的脖子,新鮮的血液緩緩流入身體,很有用,不到五分鐘,發病引起頭暈很快緩解,四肢的抽搐也消停下來。蘇池航看著他吸食得非常投入的臉,心里五味雜陳——應該知道我的血止不了渴。那么接下來,你會怎么做?嘭——門鎖咔噠響起,牛皮紙袋重重掉在翟星辰腳邊,他一臉震驚地看著屋里相擁的兩人,盡管云譎神情有點不悅,但他們確實在接吻!就在自己出去的幾個小時里,云譎竟和一個行為不端的老男人,在接吻!“星辰?”云譎呆愣了幾秒,他的腦子仍未恢復得很清醒,等意識到被誤會了什么后,才狠狠地推開蘇池航,臉上掛著似憤怒又似愕然的表情。蘇池航福至心靈,立刻唯恐天下不亂地舔舔唇,故意轉過身,佯裝驚訝地跟翟星辰打招呼:“哎喲,星辰回來啦,今天放學提前了?云譎,你不知道嗎?那、咱們要不要回到房間繼續?”“繼續個鬼!”云譎拼命地擦著嘴唇邊的血,卻被星辰誤以為在擦接吻的痕跡,他不自覺地陰沉下臉,表情像凝了一沉霜。氣氛一時變得尷尬非常,少年冷冷地看了眼蘇池航,一句不說,飛速走回自己房間,砰的一聲把門檻震得晃動。云譎拼命擦著嘴角問:“他是不是看見我喝血?”蘇池航笑得花枝亂顫,尤如神經?。骸翱雌?,他八成以為你在家偷漢子,來不及躲,被抓個正著,哈哈哈!”“……”“開個玩笑嘛,那么兇干嘛?!?/br>蘇池航聳聳肩,起身要走,黑色風衣和墨鏡sao包得云譎只想抽他,走沒幾步,又返回來?!白罱C人公會看得緊,你自己小心點,有什么問題記得找我?!?/br>“知道了?!痹谱H心不在焉地應著,不由自主地看向緊閉的房門,心里突然有了一絲愧疚。具體在愧疚什么鬼他自己也不知道,本來一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自己卻總是情不自禁地顧著翟星辰的感受,連喝個血,都整的像做賊一樣。也許蘇池航說的對,他的生活,早在這個孩子倉惶闖入時,失去了原本的控制。可他手上的罪孽太重。愛情也好,親情也罷,都不是一個殺人犯能擁有的東西。云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一晚,他一直坐到凌晨五點,翟星辰的房門卻再也沒有打開過。☆、雨夜之前今天是籃球賽最后一場比賽,南市中學是主辦方,又有很大的贏面,所以場地布置得格外用心,到處都是彩旗飄飄。周鳴爬在高處,著急地眺望著整個cao場——候場區的隊員們都在聽賽前指揮,板凳球員則站在不同角落,或坐或站,好像在找著什么,球場唯獨缺了這場比賽的主角。“快去教學樓找,小盛和大斌,你們去器材室問問,看有沒有人看見翟星辰!”教練急得滿頭大汗,此時暖場音樂已經響起,觀眾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意味著青少年籃球賽的兩方球員準備進場,可是學校賴以奪冠的主角卻遲遲沒有現身。“小吉哥,你先拿著礦泉水,我去教學樓找找!”周鳴把一箱水丟給跑腿的劉小吉,急急忙忙地從冰柜里抓起一瓶,往教學樓后面跑去。他知道翟星辰就躲在某個角落里,果然,在后面那個停用的球場里,翟星辰就站在陽光底下,手里拋著籃球,玩得百無聊賴,仿佛賽場上的狂熱和自己毫不相關。他還在思考,好像全身心都沉浸在失望中——以前并不是沒有想象過云譎的過去,只是現實太殘忍,他無法接受那樣的他——那么脆弱,那么信任地依偎在一個不知打哪來的男人懷里,甚至還衣衫不整,發絲凌亂。或許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了什么別的事情。一窩蜂疑問沖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