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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陸信身上的淡淡花香,倒是與這味道相去不遠。只是不知,他一個大男人,身子上怎么會有香味?正疑惑著,兩人已經行到了荷花池邊,然后……遠遠的就瞧見袁心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躲避不及,就這么不期然的遇上了。袁心先是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盯著我看了一會,隨后又照例冷嘲熱諷了幾句。所說的,也不過是我出生下賤、是個青樓女子生的野種,又兼有斷袖之癖、喜歡勾引男人云云。這些話,我早已聽過許多遍了,因而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是焚琴性子沖動,稍一被人挑釁就會動怒,她聽完袁心說的話,馬上就跳了出來,大聲反駁回去。于是,那兩個互看不順眼的女人很快就開始了吵鬧,而且越到后頭越激動,簡直發展成了潑婦罵街,甚至還互相推搡了起來。我平時早就見慣了她們吵架,再加上這日精神不大好,所以沒有上阻止。誰料,吵著吵著,焚琴竟然狠推了袁心一把。接著就見袁心踩了個空,直直往那荷花池跌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卻忽有一道人影從樹上飄然而下,踏著水行了幾步,一伸手,就將人給救了回來。片刻之后,那人轉過身來,卻是個劍客打扮的年輕公子??∶夹弈?,氣宇非凡,端的是位風流瀟灑的英雄俠士。一瞧見他的臉,我便倒抽了一口氣,只覺心頭陣陣鈍痛。宋文悠……已經快一個月沒見了吧?只是料不到,竟會在這種情形下遇著他。明明心痛得厲害,卻偏偏睜大了雙眸,癡癡望著,只因為……一見了他,就完全移不開眼去。宋文悠微微皺了下眉,面無表情的回望過來。視線交纏的那一刻,幾乎忘記了呼吸。我以為是天荒地老,但其實也不過短短一瞬而已。因為,他馬上就偏過頭去,將注意力放回了懷中的女子身上。對了,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她才是他真正應該疼惜的人。不是我……疼痛郁結在心,怎么也揮不開,卻總忍不住抬眼看過去,直盯著那兩人瞧。平日里,袁心總既驕傲又任性,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可一到宋文悠面前,立刻就變了性情。又是發抖又是垂淚,楚楚動人,溫柔到了極至。她這般會作戲,確實勝我一籌,也難怪宋文悠要移情別戀了。畢竟,我這人的性子本就稱上好,又學不來人家曲意承歡。更何況,同硬邦邦的男人比起來,總還是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更好些。見不著宋文悠的時候,總是心心念念的記著,一直將他掛在心上??梢坏┮娏嗣?,卻反而覺得更加難受。只道是相見不如不見。我寧愿相思成狂,也不愿看那兩人整日膩在一塊,動不動就親親我我。握了握拳,終于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吩咐焚琴推我回房。一路上,焚琴說了好些安慰人的話,可惜我連一句都不曾聽進去。心里所想的,全是那些個過往。大雨里,他全身是血的倒在袁府門口的樣子;重傷痊愈后,他第一次對我微笑的樣子;以及那一夜,他開口說出自己要娶袁心為妻時的樣子……點點滴滴,歷歷在目,卻是……物是人非。那相思,錐心刺骨,疼得我幾乎發起抖來。我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究竟錯在哪里?只因那人跟我一樣生為男子,便絕對不能去喜歡了嗎?可笑!情愛那種東西,根本沒有對錯可言,會被世俗禮教所縛的,不過是些虛情假意罷了。如是想著,一面又以手遮臉,不由自主的低笑了起來。所謂的倫常情理,我從來視如草芥,到頭來,卻偏偏要為此所累。"哈!哈哈……"放聲,直笑到心上的疼痛化做了一片麻木,再沒有任何知覺。及至此時,我才總算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事實上,真正可笑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吧?5因為擔心我的情況,焚琴一心想伴在我身邊??上覍嵲谑抢鄣煤?,也不想跟人說話,所以一進屋就打發了她出去。但我忘了,房里其實還有一個人。我推著木椅慢吞吞的行過去,一抬頭,就見陸信正倚在床邊,眨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望住我。他的身子還未好全,臉色依舊蒼白得很,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我見尤憐。這種人,生來便是該叫人疼惜的吧?就好像袁心一般,縱然平日再怎么嬌蠻任性,到了心愛的男子滿前,也總是會現出萬丈柔情來。不似我……一樣生而為人,為何偏偏差了這么多?若這就是我的命,是不是便該這樣認下了?如此想著,竟不由得生出了許多怨恨。然,心里越是氣惱,面上的笑容就越是燦爛。"已經能起身了?""是。"陸信輕輕點了點頭,完全沒有發現氣氛的異常。"麻煩了袁兄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悠悠的嘆了口氣,問:"你那日傷得這么重,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就這樣死了?"聞言,他稍稍愣了一下,眼里閃過種種復雜的神色。到最后,卻只是淡定從容的笑了笑,一字一頓的說:"陸某還不想死。""有放不下的東西?"責任?還是……他掩唇輕咳了一下,神情溫柔似水,輕輕的道:"……是一個人。""心上人?"陸信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他僅是微窘的低下頭,不再言語。就他的容貌來說的話,談起情愛來,也該是一帆風順的吧?真是叫人羨慕哪。我掉頭望向窗外,神思忽然恍惚了起來。自己生得并不好看,又斷了腿,脾性更是古怪的可以,也難怪沒人肯喜歡我了。但,這些全是我的錯嗎?因為生來便有的缺陷,我就注定要一直寂寞下去嗎?宋文悠也好,袁心也罷,甚至焚琴也可以,我只是想要一個能夠伴在自己身邊的人而已。為什么……連這小小的心愿也無法達成?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被人喜歡過。娘把我視為攀求榮華富貴的棋子,爹只會冷著一張臉教我念書,大娘……我對那個女人的記憶,僅止于她打斷自己雙腿時的兇惡殘暴。袁心,我同父異母的meimei,卻從來只將我視為仇敵。還有宋文悠,曾經傾心相戀的情人,此刻卻連多看我一眼都覺得為難。那些人的心里從來沒有我,所以又怎么會明白……一個人哭泣的時候,真的很冷很冷。閉了閉眼睛,一時只覺痛貫肌骨。"其實活著也不算什么好事。有時想想,反倒是死了干凈。"揚了揚唇,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么要在此刻微笑。話落,身旁的男人卻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