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迪雙目無神的死命盯著楚睦的畫板，嘴中不斷的喃喃自語“天才，天才啊”

楚睦皺著眉看著這個不正常的男人，起身準備把畫從畫板上取下來。

胡迪注意到楚睦這個動作，不自覺的大叫一聲。驚得楚睦的手一頓。也驚得所有在練習的人都驚恐的看著失控的大叫的老師，楚睦和木楚都被他突然的叫聲嚇了一大跳，木楚書都來不及收拾，下意識的就把人拉在了身后。

那個老師神色恍惚的看著楚睦還沒完成的畫作。伸手試探一般的小心翼翼的摩挲著畫紙上面還沒有干透的色彩。

他一邊看著這幅畫，一邊低聲的呢喃“這顏色，這個顏色的使用，為什么，之前沒有看到這么完美的顏色，水份和顏料的比例是多少才能達到這個程度，混合多少種顏色才能變成這個顏色。還有這個，水份在畫面上留下的痕跡。怎么可能”

楚睦皺眉，他一向不喜歡有人碰他的東西。無聲的推開木楚擋在前面的身子，又毫不客氣的揮開胡迪的手，一把把上面的畫粗魯的拿下來。

胡迪驚恐的看著他野蠻的動作，伸手就要搶他手里的畫，低聲哀嚎道“不要，不要毀掉它！這是藝術品，不能毀掉他”

楚睦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冷冰冰的，帶著木楚從來就沒見過的疏離，以及那黑色的眸子中壓抑著的，他從來就沒有看到過的滔天怒氣。神色忽明忽暗。

他的聲音正如他的表情一般，不帶一絲感情，冰冰冷冷。帶著瑟瑟的寒意?！皠e人碰過的我的東西，就不要了”一邊說著一邊無情的把手里脆弱的畫紙揉成一團，毫不留情的丟到旁邊的水桶中。

一時間，所有在作畫的人不自覺的停下手中的動作，整個畫室都看著楚睦，靜謐無聲。

外面遲暮的陽光帶著一陣不自然的暗紅色，透過窗子掃在楚睦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木楚努力的瞪大雙眼看著幾步遠的楚睦，卻發現無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樣子。

心底冰冷一片，像是呼嘯的吹過一陣冷風，終于看到了冰山的一角。即使并不真實。

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抓住他的衣角，發現自己就算用盡全力到精疲力盡，他卻站在那，看著你，無聲的微笑。胡迪手下，并不缺乏有天分的孩子，甚至在這幾年，手里就有好幾個天分實在不錯的孩子。他一直對他們寄予厚望。當然，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命運，現實。你知道最殘酷的在哪嗎？就像他們這種一輩子為藝術獻身的人，拼了命的練習，模仿，創新，但是你以為站在巔峰的能有幾個人。這種事關藝術的事情，并不是和你的努力程度相關的。更大的程度上，取決于天分兩個字。

即使是再多的新聞報道天才畫家，有幾個能像文森特?威廉?梵高一樣有那種至極的天分，他在37歲登上巔峰。而你，37歲的時候，在干什么。

但那個孩子不一樣，他，絕對是他在三十幾年繪畫生涯中見過的最有天分的孩子，沒有之一。他有著讓人嫉妒而無法匹敵的天賦。他相信，只要他肯，他絕對可以是第二個梵高。

可是……

胡迪想起那個孩子決絕的神情。他說“我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我也討厭打擾我的人”

他懊惱的捶著自己的腦袋，后悔自己之前的魯莽而導致一幅畫被毀，即使是未完成的。而且，現在那個孩子對他充滿敵意。

不行，不能就這樣下去。

他神情嚴肅的掏出手機，斟酌了許久，才按下通話鍵，“喂，周老師嗎？你能安排我和你們班上的楚睦談談嗎？”

周日下午，木楚一聲不吭的跟在楚睦的身后。

楚睦突然回過頭來對木楚說“你先回去吧”

“??？”木楚呆呆的看著他，他指指不遠處的畫室“我自己畫，不用陪我”

“哈哈，沒事，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情”

楚睦皺皺眉頭，漆黑的眸子看著木楚，抿了抿嘴唇，“你感覺，有點不對”

木楚聽著先是一呆，然后掩飾性的哈哈笑了兩聲“你說什么呢，我哪有什么不對”

楚睦皺著眉看了他好一會，盯著木楚臉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

就在木楚以為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楚睦一轉身，淡淡的說“隨你”

木楚這才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放在口袋了握成拳的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其實從昨天開始，晚上木楚做了一整夜的噩夢。夢中楚睦那種冰冷的笑容反復出現。驚的木楚幾次三番嚇醒過來。即使再怎么強調自己不在乎，可是冰冷的神色讓木楚恐慌，什么時候這種樣子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木楚收拾好心情，把滑下來的書包帶扶好，深吸一口氣，安靜的坐在楚睦的身邊。

他還是那樣子，神色淡淡的。冷冰冰的，真不知道，原來從來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這么可怕。

楚睦依舊在畫水彩。只不過這次沒人打擾，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停筆收拾東西回家。

木楚深吸一口氣，不斷的安慰自己，楚睦就是楚睦，不是別人，怕什么呢。等到平復好情緒掙開眼睛，卻發現那人站在畫室出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心底的害怕一下子消失不見。

木楚臉上綻開一抹笑，無聲的把人拉出畫室，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自覺的接過他手里袋子，咧著嘴道“走吧走吧”

楚睦點點頭，沒什么表情，倒是有什么些和昨日不同的樣子，兩身高相仿的少年并肩而行。

胡迪站在走廊的另一邊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身影。

34

周正在心里埋怨著胡迪一個美術老師怎么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要求，可是礙于同事而且是同在一個辦公室的情分，實在是不好拒絕啊。

他十分為難收拾好講臺上的教材，臉上努力擺出個隨和的表情，走到楚睦的桌子上輕輕的敲兩下，示意他出來。

“這個，楚睦啊，胡老師找你有點事，你第二節下課去一下”

楚睦對這個胡老師有印象，知道他就是他們的美術老師。他木著一張臉看著周正，說“老師，我不去”

“嗯？”周正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么，教學生涯這么多年，第一次有成績十分優異的學生拒絕自己的話。

周正極力忍耐著怒氣，盡量平心靜氣的對楚睦說“為什么不去？老師叫你，絕對是有事情啊”

“老師，美術老師找我，又能有什么事情呢”楚睦毫不留情的反擊道

周正深吸一口氣“老師找你，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