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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日有余。跑得更遠的伙計巡視回來道:“森林邊上也有幾人?!?/br>足足二十七個人,足足二十七具尸體!領頭人眉頭緊鎖,他直覺這不是一件小事。搖搖晃晃的馬車,搖搖晃晃的人。被扔在馬車上的年輕人睫毛微顫,眼睛終于睜開了一條縫。葉孤城人也挺負責的,每天都讓嵐風一天三次地來上藥,還擔心傷員餓死了熬了粥或者湯直接幫他灌下去,雖然動作是粗魯了點沒錯,但是成效可人。大概是因為年紀輕身體也壯實,明明第一天高燒都要死了,竟然給硬生生地挺了過來,愣是沒出事。他先翻了個身,牽扯到背上的傷口,普通人定然會疼得齜牙咧嘴,但他卻還板著一張臉過分年輕卻嚴肅的臉,抬頭,看車廂的天花板,感受身下柔軟的褥子,終于有了活著的實感。笑意從他眼中一閃而逝,眼底卻有陰霾。果然他命不該絕!年輕人善于隱藏自己的脾氣,這是因為經年的歷練所致,但任何一個以為自己定然會死掉的人在死里逃生之后,總是會暫時地放縱自己。他的腦筋很好,所以幾個呼吸間便分析出了自己的現狀,應該是被人救了,而且救他的人財力雄厚。他發現,自己身下可不是什么褥子,而是大塊大塊的狼皮毯,這狼皮毯也不是為了他躺得舒服才鋪設的,而是本來就遍布車廂的每一個角落。其實馬車主人還挺吝嗇,雖然幫他治療傷口,卻吝嗇于多給他添一床被褥。他想,自己現在被救起來了,那得想個方法聯系到跟他出來的人才行,在危及的情況下走散,跟著他的人肯定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他們自己,自己失蹤了,那些人也要跟著沒命。年輕人在暗袋里摸索,碰上了熟悉的小竹竿,他的眉頭一松,很好,幫他治療傷口的人沒翻過他的口袋。他倒不擔心葉孤城等人起壞心,因為年輕人知道,如果他們真的有壞心,自己早就死了。將竹管打開,有一只細細小小的蟲飛出來。如此脆弱的小生命竟然能在密閉的管道中活這么多天,簡直就是個奇跡。“千日醉”,蟲子的名,意思他能一醉千日,被關在密閉空間中像是死了,但是等他甫一接觸到陽光和空氣,卻又立刻活了。年輕人手上的蟲子經過特殊訓練,他不僅能蟄伏千日,還能尋找到與自己匹配的母蟲,即使兩者之間相隔十萬八千里。小蟲晃晃悠悠從車廂門縫里擠出去,又走車窗離開,它有確定的目的地。無論是嵐風、朗月還是趕車人都沒有發現蟲子的痕跡,現在的天,本就已經到了蟲出沒的時候,還有誰會因為有蟲從眼前飛過而大動干戈?年輕人站起來,只要他一動,背上的傷口就牽扯得痛,但與他受傷時相比,已經太好太好。他不急著出去,而是相看周圍陳設,白云城主的車架,即使是空隔間,設施都是頂好的,但男人卻分毫不驚訝,仿佛他已經看過世上的一切珍寶。他年輕而俊美,因為傷痛,臉格外蒼白,但眼中卻常含審視,眉目間自帶一股威嚴。定是大家子弟。他所居室外是供仆人休息的場所,此刻正逢趕車人休息,他見年輕人走出來,一句話不說,沉著臉閃身出房間。沒有交談的欲望。年輕人:???這是什么套路?年輕人很能沉得住氣,雖然好像被一仆從晾在原地,但他卻沒有多做表示,只是壓制住自己的脾氣,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卻發現仆從所居住的屋子,竟然比他剛才那間還要好些。他以為男人去叫管事,看他抱經風吹日曬的黝黑皮膚,便知只是個地位不太高的仆人。讓男人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等來的竟然不是一個中年發福的管事,而是一位很美的姑娘。一瞬間,男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他自幼所讀為圣賢之書,所聽是滿耳朵的“之乎者也”“唯女子乃小人難養也”。明重儒,輕女,在街上行走的只有下層婦女,風塵妓子,閨閣小姐哪怕出門都必須以小轎遮掩,像這樣直接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一個男人的面前,在青年人所受到的教育中是不允許的。江湖人。年輕人算是心機深沉之輩,心中種種思緒并不表現在臉上,對朗月恭恭敬敬作揖道:“姑娘?!?/br>他眼角掃過她腰間的軟劍,以及可以判斷出來是婢女的衣服,上好的布料,但是主人家與婢女的服裝樣式還是有很大區別,他猜這姑娘或許是管事一類的人物。有荒唐之意打心底升起,誰家的管事,竟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朗月上下掃視男人一樣,即使看出他通身氣派也并不驚訝,甚至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朗月道:“你若傷好,就直接離開?!?/br>這話可以說是非常不客氣了!年輕人的臉皮又一漂移,心說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的。所幸他心性堅定,并不為朗月話所動,也沒有臉皮薄直接要求下馬車,開玩笑,他傷都沒有好,這時候走人不是等死嗎?起碼要等到仆從來找他才行啊。所以他道:“我現在傷重,估計還要打擾一段時間?!彼蛟S想要將姿態放低,但因為眉眼中不一般的氣象,怎么說話怎么別扭,朗月靜靜看他,面上不顯,心中卻已經有些猜疑。朗月道:“你是想留下來?”年輕人道:“是?!?/br>朗月道:“這我做不了主,需要向主人請示?!?/br>她是個聰明且謹慎的女人,城主這稱呼太有辨識度,在不知根底的年輕人面前可不能說出來。年輕人點頭表示理解,他道:“鄙人姓司單名一個霄字,如果可以,希望能親自向主人家道謝?!?/br>朗月還是冷冷道:“我需要過問主人?!闭Z畢,便又指間點地,飄走了。白云城的人哪怕別的不行,輕功一定是不差的。司霄自小受武師傅教導,哪怕別的不行,眼光卻一定不差,朗月腳上的功夫打一個照面就能判斷一二,心中怪異感更加濃重,手指卻還很穩。以他的大見識,大鎮定,世間少有人能敵,喜怒不驚于色,早已融入骨髓中。趕車人再度出現,用一雙鷹隼似的眸子靜靜地盯著他,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說的就是他,一聲不吭地蹲在角落里,但那眼神卻直讓人心底發寒。就好像司霄有什么異動,他就會立刻出手一樣。被火熱的目光盯著,司霄卻像個看不見的瞎子,不厚的衣服都要被視線穿透,他卻沒有任何表示,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