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沉寂的被有意無意忽略的。

    今天老人家能夠想起來他的誕辰，不管這份想里頭有多少政治意味需求，對于老夫人來說也是一個安慰。

    起碼他們還愿意在面子上做漂亮些，老夫人怔仲片刻，才輕輕地點頭，壓著聲音回答：“好?！?/br>
    余秋不由得動容。她說不清楚究竟是個什么滋味。不過他們能夠趕在今天，又重新出現在老夫人面前，已經體現出了誠意。

    說句不好聽的話，故去了這么久的人，除了至親以外，倘若不是出于政治目的，誰又可能記得他的誕辰紀念日之類的呢。

    就算是子女，也會常常忘記父母的壽辰?；钊松星胰绱?，遑論死者。

    林斌瞧老夫人點頭，可算是松了口氣，頓時連懸著的心落回了胸腔子。

    他興高采烈地同老夫人道別，繼續去當小信使，還有小槳先生跟陳老他們要通知呢。老人家說了要大家伙兒一塊兒好好吃頓生日面的。

    哎呀，生日面是不是要打荷包蛋？橙黃的荷包蛋，雪白的面條，再撒點兒切碎了的青綠蒜葉，天吶，光是一碗面就足夠讓他垂涎三尺。

    病房門合上了，老夫人握住余秋的手，鄭重其事地道謝：“謝謝你?！?/br>
    余秋有些茫然，老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這件事情跟她沒關系，她基本上也見不到那位老人家，更別說什么單獨談話之類的。這個功勞她可真不敢隨便攬下。

    老夫人卻搖搖頭：“我謝謝你做了這些事。假如你不是把楊樹灣的醫療搞得這么有聲有色，我就不會到這兒來。假如你不是在這里搞婦女病普查，李姐就不會做體檢。她這人生了病都不愿意看大夫的，要不是你給她做檢查，我們還發現不了問題?！?/br>
    她微微地點頭，目光有些恍惚，眼中卻含著笑，“這趟楊樹灣我來對了?！?/br>
    余秋不知道老人的來對究竟包含了幾層意思，她趕緊又強調：“那也是您平易近人，沒有嫌棄我們是鄉下小醫院?！?/br>
    老夫人笑了起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何談平易近人啊?！?/br>
    她喃喃地重復了一句，“來這里，給李姐看上了病。我已經心滿意足?！?/br>
    病床上的李姐早就精疲力盡，這還是強撐著沖老夫人笑：“先生雖然故去了，我還蒙了他的恩澤?！?/br>
    不然他們也不會來楊樹灣。

    老夫人又抓住她的手，露出笑容來：“對，我們都蒙了他的恩澤。睡吧，沒關系，已經過了7個小時。睡醒了，剛好起來吃飯?！?/br>
    幾乎是她話音一落下，床上的李姐就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老夫人面上浮著寧靜的笑容，她又重復了一遍：“真好，我還有親人在?！?/br>
    余秋驀地鼻酸，重復了一遍：“是的，我們都會永遠陪伴著您的?！?/br>
    小林醫生歡天喜地請來了客人，然后滿心期待生日宴。

    他現在已經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余秋那個小氣鬼一句話都不透露，不過何東勝不愧是他的哥們，很講義氣，只三兩句話就解釋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小林大夫立刻露出歡喜的笑容：“啊，原來是那位先生啊。66年的時候，我們學校還組織我們參加過紀念活動呢。我的胸章還沒丟呢，一直保留著?！?/br>
    何東勝大喜過望，立刻招呼林斌趕緊別在衣服上。

    小林大夫滿臉茫然：“我沒帶出來呀，我東西都放在京中了?！?/br>
    見何東勝滿臉無語地看他，林斌還委屈的很。這事兒真不怪他，主要是他突然間被人從課堂上喊出去，然后就被帶走了，他連洗漱衣服都沒帶。虧得這些天冷得夠嗆，他沒出什么汗。不然洗完澡連衣服都沒得換。

    他今天在楊樹灣的澡堂子里頭洗過澡之后，穿的還是原先的臟衣服。

    何東勝已經完全不想再理會他。這都好幾天的功夫，他也不怕身上發臭。

    小何隊長動作麻利，直接掏出胸章，叫林斌戴上。

    林斌一邊別胸章一邊抱怨：“你這人真是不夠意思，既然有，干嘛還要埋汰我？”

    何東勝嘆氣：“我也沒有幾個呀?！?/br>
    就這些還是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來的。

    林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些就夠了呀，我們才幾個人??？”

    何東勝搖搖頭，借口自己要去找余秋了，沒有再理會林斌的疑問。

    然而小林大夫卻不打算放過他，做醫生的人很疑惑：“你怎么會事先準備這些？”

    他敢肯定，老人家要搞紀念的事情很可能是臨時起，意前頭絕對沒有透露過任何風聲。

    何東勝含混其辭：“我猜的?！?/br>
    為什么老人會選擇十一月份來楊樹灣，難道真的就是為了湊這個時間瞧那對龍鳳胎嗎？

    當然不是，從他們想方設法將老夫人請過來的時候，何東勝就猜測到了另外一個可能。11月12日是那位先生的誕辰紀念日。1966年的時候，何東勝還在上中學，當時很多地方都搞了聲勢浩大的紀念活動。

    那么現在，日子連得如此緊密，是不是就代表著他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

    今天再看到老先生他們趕回來，何東勝就論證了自己的猜測。

    林斌聽的目瞪口呆，感覺他們實在太可怕了。怎么一點兒小事背后還藏了那么多層意思？

    難怪老先生對著他吹胡子瞪眼睛，嫌棄他笨。哪里是他笨啊，他就是個普通的正常人。摸著良心說，現在放眼全郭去問一問，到底誰能想到今天是那位先生的誕辰紀念日??？多少年不提的人了。

    林斌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垂頭喪氣地回去等生日宴。謝天謝地，還有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可以撫慰他受傷的靈魂。

    生日面果然是雪白的面條上過了雞蛋，桌上還有兩碟子菜，一份豆腐魚頭一份豆芽菜燒豬血。

    老夫人瞧見他們胸口別著的胸章時，臉上就浮現出笑容。

    老先生也指著自己胸口的胸章，頗為懷念的模樣：“這還是66年發行的吧？他們也給我留了?！?/br>
    他抬起頭來，“先生是偉大的格命先驅，他值得我們永遠銘記?！?/br>
    老夫人沉默著沒有說話，隔了半晌，才指著桌上的菜道：“這都是先生愛吃的。他這人吃東西，沒那么多講究?！?/br>
    說著，她眼中浮起了霧氣，慢慢凝結成水珠，滾到了她的眼角。

    老先生也不曉得究竟是看到了還是沒看清，只笑著接話：“在這一點上我們又都有公同處，胃口相似，都是簡簡單單的吃東西。我愛吃豆腐，我記得你父親也愛吃豆腐，清清白白，營養又豐富，我們是可以拿豆腐當rou吃的?！?/br>
    小槳先生不防自己被點到名，趕緊點頭：“父親飲食一向清淡，豆腐也是他偏好的食物?！?/br>
    他又關切地看著老夫人，“父親每年的今天都會特地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