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不住的疲憊：“大夫沒關系，我們再等等。不瞞您說，要是直接說不行了，我們也就認命了?！?/br>
    余秋跟何東勝對看了一眼，直接站起身出了教室，主動開口打招呼：“我是余秋，你找我有事嗎？”

    教室外頭不遠處的大樹底下年王大夫在內站著4個人，三個女人當中年紀居中的，立刻做自我介紹：“小秋大夫，你還記得我嗎？去年你給我開刀的，我肚子里頭長了個大瘤子?！?/br>
    余秋仔細辨認她的臉，隱約有了點兒印象。她點點頭：“怎么了？你哪兒不舒服嗎？”

    那中年女人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開完刀之后就好的很，那個小便啊也正常，再沒有過不舒服?！?/br>
    她伸手推著旁邊的年輕女人到余秋面前，賠著笑道，“是我這個娘家侄女兒，一直沒辦法懷孕。就想請你幫忙看看?！?/br>
    余秋看了眼那個臉色蒼白的姑娘，有些奇怪：“你們沒找郭主任嗎？”

    中年女人愁眉苦臉：“找了啊，郭主任還給她拍了片子，說她恐怕生不了娃娃。你說她年紀輕輕的，沒病沒災，怎么就生不了娃娃呢？我們問郭主任怎么辦，郭主任讓我們去城里頭看看。這怎么看得起。郭主任就讓我們找您跟您父親試試。我們聽說你在這里，就想過來碰碰運氣了?！?/br>
    說話的時候，她還把那年輕女人一直往余秋身前推，“小秋大夫你瞧瞧，好好的姑娘啊?！?/br>
    余秋略略皺眉：“你把片子拿給我看看?！?/br>
    郭主任很認真，給這姑娘做的是碘油造影?？h醫院拍片子的老師也非常仔細，做出來的結果也頗為清晰。

    這個姑娘子宮畸形，一大一小兩個子宮。

    大的那個是殘角子宮，但是下面連著的是盲端，此路不通。下通宮頸、蔭道的單角子宮偏偏又比較小，看著跟小女孩的幼稚子宮一樣。

    這種情況，難怪沒辦法成功懷孕生孩子。

    余秋看著片子詢問那年輕姑娘：“你有沒有痛經？”

    那姑娘的母親連連點頭：“痛，痛得厲害，在床上打滾了。本來以為結了婚生了娃娃就好了，結果一直懷不上。哎喲，我女婿家里頭就這么個兒子，我姑娘已經沒辦法立腳了?！?/br>
    余秋將片子還給她，朝這三人點點頭：“這樣吧，明后兩天我要考試。等大后天，你們去紅星公社衛生院找我，我再給她看看。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不要抱太大希望。人生順其自然，有的時候沒有就是沒有?！?/br>
    雖然她話說的謹慎，不過既然她已經答應幫忙看病了，那家里人還是千恩萬謝地走了。

    旁邊相熟的知青替余秋打抱不平：“這家人也真是的，馬上就要考試了，還纏個沒完沒了?！?/br>
    余秋笑著安慰同伴：“沒事，她們也不容易?！?/br>
    看病這種事其實很需要勇氣，這意味著病人要將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主動暴露給別人看。

    也許今天沒有找到自己，她們就沒有勇氣繼續求醫下去。

    胡楊過來找王大夫，看見余秋就招呼：“哎，你早點洗簌吧，田雨在找你?！?/br>
    “你讓她先睡，我還有點兒事?！庇嗲锾ь^看了眼墻上的鐘，又喊住胡楊，“對了，宮腔鏡搞得怎么樣了。你可得快點兒?！?/br>
    胡楊嚇得呵欠都回頭了：“宮腔鏡？他們沒說要搞這個啊?！?/br>
    “不會見縫插針啊?！庇嗲锏裳?，“這可比腹腔鏡簡單多了?！?/br>
    宮腹腔鏡結合，說不定還得開始研究輔助生殖技術。

    哎喲，干了這一年多，可算是要碰到她的老本行了。

    哎呀呀，趕緊考完吧，考完還有好多事要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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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時代的楷模

    第二天一大早,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各個宿舍就sao動起來。

    大家伙兒急吼吼地起床, 顧不得嫌棄廁所條件糟糕, 匆匆忙忙洗漱完畢，就沖去食堂。

    革委會跟醫院打了商量，大師傅也是天不亮就爬起來忙碌, 給每個備考學生都準備了一根油條，兩個雞蛋, 意欲著考100分。

    大師傅又怕這些十七八二十掛零的年輕人會吃不飽，煮了一大鍋南瓜粥, 給他們舀了配酸黃瓜跟豆腐乳吃。

    大家伙兒領了吃的, 狼吞虎咽地干下肚，然后三三兩兩湊成團, 浩浩蕩蕩地朝縣一中出發。

    天上的星星還沒完全落下呢，就這么閃爍著微弱的光, 目送迫不及待的工農兵學員們前往人生重要的分水嶺——高考考場。

    看門大爺被吵醒了, 嘟囔著過來開校門，嘴上埋怨：“急什么，多睡兩分鐘能多兩分?！?/br>
    立刻就有促狹鬼怪笑：“那我睡滿整場，就能拿個一百分啦。哎呀, 不對, 那可得120分，剩下的那20分是獎勵我睡得好給的加分?！?/br>
    旁邊人全都推著他，跟著笑鬧：“睡睡睡, 你敢不睡我們押著你睡?！?/br>
    大爺瞪眼：“你上考場敢睡試試？看打不打斷你的腿!”

    眾人哄然大笑，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一下子煙消云散，人人臉上都閃著活潑的光芒。

    陳敏直搖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這人怎么跟李偉民似的?！?/br>
    余秋笑著調侃她：“喲，你還想李偉民了？”

    侯向群在邊上嘆氣：“不想都不行。咱們要不從縣城給他帶點兒東西過去，他一定能叨叨我們到年底?！?/br>
    明明是個大小伙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叨叨人的毛病。

    侯向群瞥了眼余秋，相當識相地閉了嘴巴，他總不能說這叨叨人的毛病是跟余秋學的吧。

    他還想全須全尾地參加高考呢。

    然而他這一眼已經讓余秋看出了端倪，小秋大夫立刻威脅：“你想說什么來著？”

    侯向群毫不猶豫地找自己的老朋友，摟著何東勝的肩膀跟人家哥倆好，還沖余秋擠眉弄眼：“我就想說小秋你今兒看著可真精神?！?/br>
    何東勝毫無兄弟情誼可言，一個勁兒往邊上躲，打定了主意置身事外。

    王大夫在旁邊一本正經：“老侯，沒事的，說了也沒關系，開門紅是好兆頭?！?/br>
    侯向群死道友不死貧道，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向了前面：“那先讓你紅一下?！?/br>
    余秋哭笑不得：“滾蛋吧，你們?！?/br>
    大爺可算慢吞吞的開了門，眾人頓時顧不得說笑，立刻像潮水似的涌進了校園。

    到了學校，他們才發現，居然有人昨夜沒有走，就趴在教室里頭湊合了一夜，手上還抓著講義跟書本，顯然是看到累極了，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