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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畫下面的隔層里呢?”“阿準……”葉天佑見狀,無奈地說,“先把你手上的煤灰擦了……你剛才點蠟燭的時候沾上的?!?/br>他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也站起身來一一查看那些畫。隔層是沒有發現,卻發現了一副讓他感覺有些異樣的圖。那是一幅山水長卷,比之一尺又是長了些許,但最奇怪的地方在于,那副圖,他好像曾經見過?!斑@幅畫……”“這幅畫怎么了?”謝準用手在下擺上草草抹了幾下,捏弄了一番那幅畫,“好像沒有隔層?!?/br>“不……你仔細看看用來裝裱的那塊底布?!比~天佑說,“會有人……用兩塊拼在一起的熟絹來裝裱畫嗎?”謝準吃了一驚,拿過蠟燭來,仔仔細細地查看起那幅畫,果然如葉天佑所說,在畫的中段隱約可以看出兩塊熟絹拼接的痕跡,只是那裝裱之人手藝精湛,接縫處做得幾乎看不出痕跡?!肮媸恰@里那么黑,你是怎么發現這畫被人動了手腳的?”“因為我見過那幅畫的原作——山居消夏圖?!比~天佑深吸了一口氣道,“這畫雖然仿得精致,比起原作終究還是差了點神韻。更何況,那幅畫的原作……已經毀在伽藍寺上一次著火的時候了?!?/br>“伽藍寺?”“沒錯,伽藍寺……”葉天佑說,“那幅畫是父王……不,叔王所收藏的。后來存放在他在伽藍寺的靈前,但是七年前伽藍寺大火,這幅畫已經被焚毀了?!?/br>他承繼帝位之時,是以德宗皇帝的繼子身份。也就是說,他的親生父親相恭王此刻已經成了“叔王”。改口之際,他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哀傷。謝準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到一陣難過。龍椅這位置,向來便不是那么好坐的,他卻親手把對方扶上了那個位置。想到這里,他更是覺得自己有義務妥善解決寧成彥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端詳著那畫的裱糊之處,終于在宣紙下面看到了幾筆墨跡——那下面確實是另一幅圖。他正欲去撕,葉天佑慌忙叫住了他:“別撕!那是用漿糊裱褙上去的,你要撕了,下面的畫也毀了?!?/br>“那……蘸水上去,把上面那層畫揭下來?”“不行?!比~天佑搖頭,“礬過的熟絹要是沾了水,上面的畫也會被一同洗去的?!?/br>“那怎么辦?”他在那幅畫前踱來踱去,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終于,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有了!這畫的裝裱八成是寧公公做的,他若是不想要這張圖,把它毀了便是,何苦要這樣藏起來?所以他必定是想要這張圖的。他既然敢這樣裝裱,就說明他一定知道這世上有把它復原的辦法……我們把畫帶出去,到時候讓神仙府去打聽就是?!?/br>“你說得對?!比~天佑正欲動手將那幅畫從墻上摘下來,忽聽得外面有腳步聲響。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不約而同地藏到了一旁的書架后面。身旁的書架上放滿了書,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塵灰和霉變的氣味不時鉆入鼻孔里,混雜著從剛才就彌漫于房中的那股奇怪氣味,直讓人感到惡心。但此時此刻,也只得將就著藏身了。那腳步聲來得匆匆忙忙,像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來人在外面停了下來,緊接著,試探似地喚了一聲:“子繼?”——是沈殊!會典館一到天黑就落了鎖,里面的人也是必須出宮的。此時此刻,沈殊卻還在這里……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四個字。“大事不好”。雖有進宮的牙牌,但此時此刻,沈殊卻實實在在是私闖入宮的。就在剛才,他在神仙府里接到了慕容續傳來的消息,說是發現了賬冊的線索,讓他盡速趕往內書堂。——有什么樣的急事,非要在此時此刻去呢?不過,他相信慕容續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面開玩笑,雖然覺得尚有不妥,他還是依言來了這里?;蕦m里守衛雖多,但以他的身手倒也不至于引來太大的麻煩。沿途只遇上了兩三撥阻攔的對手,皆被他輕輕松松地解決而未曾傷及人命。內書堂里安安靜靜,竟像是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白永^?是我?!?/br>沒有回應,卻有暗器挾裹著破風之聲而至。他癱瘓這段日子里,于聽風辨器之術上已是今非昔比,當即分辨出了那暗器過來的方向,劍光一閃,那十數枚細如雨絲的毒針當啷落地,他卻從閃著寒光的劍身上看到了后面過來的另一發暗器。——暴雨梨花針……不好,被暗算了。他情知不妙,卻更加擔心慕容續的安危。讓他來此的消息是從神仙府的渠道傳過來的,且有門主的印信。如此看來,慕容續必定是已經被對方所控制。仿佛是為了印證他不祥的預感一般,暴雨梨花針接二連三地從各個方位襲來。屋子里沒有一絲光亮,而那細密毒針一經炸開便如雨點般散了開去,是再難格擋的、他不敢大意,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分辨著空中的暗器方位。——先是東南,然后是西面……他在心里暗自測算著對方的位置,雖說他在明而對手在暗,但幾次下來,卻也大致摸清了對手行動的軌跡。對方十分狡猾,并沒有按照任何規律發射毒針,但無論采用什么樣的方式故布疑陣,只要是rou體凡胎的人,總要按照某種規律移動的……又一發暗器襲來,這次卻是在西南方。他回劍而去,卻不是為了格擋,鐵劍在半空中與毒針相碰,這一下的力道卻是恰到好處,被擊中的毒針掉了個方向,向西北方向而去,又在空中適時地炸裂開來,宛如漫天雨絲。那不斷襲來的暗器停下了,借著窗外的月色,他看到那映著藍色光芒的細密毒針陡然間停在了空中??v使他已有心理準備,看見這一幕,卻也免不了一怔。就在他尚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時候,毒針突然像是失去了牽引,盡數掉在了地上。緊接著,從黑暗中傳來一陣陰沉的笑聲。“好一個破箭式……獨孤九劍,果然名不虛傳?!?/br>隨著那聲音落下,火光自房間里亮起。籍著火光,他終于看清了屋內的模樣——慕容續正坐在火盆邊上,看樣子xue道已經被點。他嚇了一跳,吃不準自己方才接二連三的格擋是否已經將毒針打到對方身上,慌忙上前想要查看情況。然而,一個穿著玄色蟒袍的身影自屋子的暗處出現,攔住了他的腳步。“聽說應天府沈府尹的兒子文武雙全卻不肯出仕……好,很好,想必你心里,也已經看透了這虛偽的官場?!?/br>雖然未曾謀面,但他知道那個人是誰?!熬醚鏊径Y監寧公公大名?!彼?,“今日,可是公公喚在下來的?”寧成彥不作答,只是微微抬了抬視線?!澳汶m已看透官場,卻畢竟還是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