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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尖的人認了出來,知道那是四大家之中的陳家當家的,非但如此,他身后跟著的那幾十個人中,四大家的家主竟全部赫然在列。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眼看明明已經被滅門的四大家此刻盡數在場,幾乎以為是借尸還魂,一時間,膽子小的抱著頭瑟瑟發抖,膽子大些的,有些欲上前看個究竟,有些已經按住腰間的劍站了起來。好半天,下面終于傳來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你……你們不是被滅門了嗎……”“滅門?要是小老兒等著武林同道的援手,那現在是該被滅門了。當日衡陽被魔教中人盯上的時候,我等在江湖之中四處求援,但江湖同仁怕了魔教的氣焰,根本無人理會……特別是這位陶大俠,還將我派去的弟子奚落一番,說是沒有自守門戶的本事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闭f罷,陳銓狠狠瞪了陶杼一眼,后者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下面的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中也不乏在當日四大家求援之際袖手旁觀的人,這時候站出來,只怕陳銓一個動怒把他們也說了出來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過了好久,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你們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哼,說出來不怕各位英雄笑話,我等逃出生天卻是因為魔教中人!”說這話的,是四大家中曾家的當家曾柄謙,此人性子向來耿直,此番遭到武林同道冷遇又經歷生死,說話自然也是不打算給眾人留什么面子。“魔教中人?魔教中人怎生讓你們逃脫了?”“那日,我苦求無援之下,將弟子盡數打發回鄉,與一家老小商議與魔教拼個魚死網破。正在這時,有個魔教中人突然出現,稱自己乃魔教右使手下的人,要趕在滅門的人來之前送我們去海外暫避?!标愩屨f。“你們……你們就這么老老實實跟對方走了?”“一開始自然是不會聽命于他,但那小子抓住我女兒以她性命相挾……我等便只好跟他上了船?!?/br>說話間,曾柄謙妻子手里還牽著他四歲的女兒曾茜,“娘,上次那個會翻空心筋斗的哥哥什么時候才會再來???”小姑娘小聲問母親。曾妻忙牽走女兒,拉到一邊哄著,“乖,不鬧,爹還在說話呢?!?/br>“曾大俠,那后來呢?”有人問。“后來……”曾柄謙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一家連同留下來的弟子被送到一個南海外的小島上,在那里過了三個月,還和那里的討海人熟悉了……討海人都說,森羅教自先教主以降,多年來在島上扶持他們生產,當地人對他們感恩戴德,還塑了先教主的祠堂時時紀念?!?/br>滿座嘩然,不單單是由于已經被滅門的四大家的出現,更是因為曾柄謙的描述實在太違背他們對于魔教的認識。這時,只聽陳銓說:“諸位英雄,小老兒這幾個月在南海,著實大開了眼界……何為正道,何為魔教?正道之人作惡,便與那魔教無異,而邪魔外道之輩若能一心向善,又和正道有什么兩樣?”陳銓雖然上了年紀,年輕時卻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豪杰之輩。這幾句話他說得中氣十足,一時間,在場的眾人皆默然無語。這場大會既然以四大家被屠戮而起,如今四大家的人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這會自然也是開不下去了。不知為什么,沈殊注意到慕容續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子繼,這件事……是你安排的?”“不是我,”慕容續一臉嚴肅地回答,“那小子只說,森羅教最近是多事之秋,他們無暇他顧,讓我幫忙安排船只去接四大家回來,他既然沒說什么時候,我只能找一個方便的時候接人了。至于四大家為什么會打聽到這里,為什么會趕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br>“你最近可真是變壞了不少?!鄙蚴庑Φ?。“彼此彼此?!?/br>正當場內的氣氛由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緩和下來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一隊身著蟒袍的人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為首的人使了個顏色,手下人便紛紛出動,瞬間圍住了這場內的所有出口。沈殊認得那蟒袍,那是東廠管事的服制?!皷|廠的人為什么會來?”他問慕容續。“這件事情,我事先真的不知道?!蹦饺堇m皺了皺眉。這時,只聽那為首的太監開口道:“那小老兒,你方才說了什么?”陳銓被這群不速之客弄得一頭霧水,但他久歷江湖,知道對方不好惹,便客客氣氣地拱手道,“回公公,小老兒方才是在說這幾個月的見聞?!?/br>“一派胡言!”那太監拍了一下桌子,“朝廷對你們這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已經很是客氣了,凡屬武林正道,皆可正大光明出入江湖,邪魔外道方予以追究,而如今你在這里將正道與邪魔外道混為一談,你是想說武林中人皆是一類不成!”陳銓雖然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也被他這幾句話里滿溢的殺意驚得后背發涼。聽那太監的說法,竟是若不將武林中人分出正邪,就要一網打盡的意思。他生怕累及他人,只得再度拱手道,“公公說的是,是小老兒糊涂了……只是不知公公今天來此,所為何事?”“何事?自然是來傳皇上口諭的?!蹦翘O冷笑一聲,“皇上有旨,因魔教作惡多端,為害甚劇,特著武林盟集結人手,下月初十,圍剿魔教總舵昆侖!”太監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他們中的大多數本來只是嘴上說說,未必真心想要與森羅教開戰,但如今圣旨一下,此事卻是成了板上釘釘了,推脫也推脫不得。魔教中人自非易與之輩,若是去了,卻是兇多吉少。“就憑你們幾個中官傳話,就說這是皇上口諭?哪有這樣便讓人相信的道理!”曾柄謙本便是心直口快之人,再加上他一門上下死里逃生全賴當日森羅教中人相助,這幾個月來的經歷更是讓他對森羅教頗有好感,脖子一梗便與對方杠上了,“若真是圣上口諭,便拿出憑據來!”“你要憑據?好……今日便成全了你!”那太監一擊掌,片刻,手下人端了一柄劍上來。那劍鞘上的紋飾,分明是皇家用的五爪金龍。眾人怔住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太監抽劍出鞘,緩步來到曾柄謙面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脖子硬,還是這尚方寶劍硬!”話音方落,他眼中露出兇光,劍光一閃,曾柄謙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那尚方寶劍貫穿了胸膛。一旁的曾茜看見父親倒在血泊之中,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曾妻頓時暈倒在地,不省人事。伴著女孩凄厲的哭聲,那太監一字一頓地說:“在場的都聽好了……此事事關重大,一個字也不許泄露出去,否則,朝廷自是有應對的辦法?!?/br>沈殊注意到,對方在說最后那句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