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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直沒有人能給他更有價值的建議——老安德魯是玩概念和統計的行家,對處理技術不在行,Gruca算是系里搞實驗比較多的,可對空氣這塊又不甚了解。想來想去陳立似乎是最合適的指導老師,也難怪老安德魯會去找他討論。陶郁拋開其他想法,認真地問:“你對實驗有什么建議?”“記得在上海時你幫我查的那個處理技術嗎?”陳立說,“我還沒跟方老師提過那個項目,Andrew說起你的實驗時,我忽然想到這兩個課題可以結合起來,它們的目的都是除掉會產生臭氣的硫銨類化合物,應用于污泥應該比直接對空氣噴灑效率高,污泥不像空氣會四處流動,所以接觸時間比較容易控制?!?/br>“你說過這個技術需要添加生物酶……”陶郁遲疑道,“我可是一竅不通啊?!?/br>陳立似笑非笑道:“同學,你對著你的微生物老師說這話,膽子可真不??!”對方話里透出的意思,陶郁毫不懷疑陳立將會對自己接下來的實驗方案提供理論和技術支持,但內心里總是難以把對方當成一個普通老師,坦然地接受他的指導。陳立來這里是為了Gruca的項目,指導自己是計劃外項目,就要占用他額外的時間。猶豫了一下,陶郁鼓起勇氣問:“師兄,為什么幫我?”陳立反問道:“你平時也這樣問Andrew?我是個老師,指導學生還需要特殊理由?”對方理所當然的態度,讓陶郁有滿肚子的疑問卻張不開口,先前想要將兩人的關系開誠布公地說清楚,然而對方不起那個話頭,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窗外隱約又傳來鐘聲,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陳立囑咐他別忘了列化學試劑清單,拿起自己喝完的空酒瓶離開了,最終既沒有談晏釗、也不涉及任何私人話題。對方這種不明了的態度沉甸甸地壓在陶郁心上,讓他不得放松。就這樣吧,陶郁想,只當他是老師和師兄,真的把話挑明,恐怕以后一起討論問題都覺得尷尬。喝完剩下的啤酒,他略收拾了一下實驗室正要離開,突然里間一個小儲藏室的門被擰開了,陶郁震驚地看著Anne探出頭問:“Ishegone!”(譯:他走了嗎?)“Whatwereyoudoingthere?!”(譯:你剛才在那干什么?)“God,Ialmostpeedmypants!”說著她迫不及待地跑出實驗室。(譯:上帝,我差點尿褲子?。?/br>陶郁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又一個人從儲藏室里出來,竟然是?;?!陶郁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半天才結巴道:“你們……你們一直在里面?!”“當然,這只有一個門,我們又不能穿墻進來?!背;采袂楣殴值乜粗麊?,“Anne說聽聲音剛才和你在一起的是新來的客座教授,你們聊什么聊這么久?”陶郁總算回過神來,不禁怒由心生道:“你在我們的實驗室里偷情,還有臉問我跟人聊什么?!我們聊的都是工作的事,你們在干什么?!”“我們還能干什么?”?;矡o所謂道,“我又沒有女朋友,這不能算偷情。倒是你,背著我哥和別人喝酒,別欺負我中文不好,我聽見你叫他師兄……”“你給我滾回家去!”陶郁怒氣沖沖地打斷他。?;沧叩酱斑吥昧艘黄烤?,繞過陶郁時嘻笑道:“放心,我不會向我哥亂說!”“我沒什么不放心的,你隨便說!”陶郁心想我還沒說打小報告,這混賬居然倒打一耙!眼瞅?;搽x開,陶郁到儲藏室檢查一下,還好沒有一地狼藉。他獨自站在實驗室里生了會兒悶氣,抓過一張紙刷刷寫了一張大標語貼在儲藏室門上:NoSex!第四十八章感恩節這天上午,常征送弟弟去機場回紐約,陶郁留在家對著一只沒脖子的禿毛火雞較勁。以往過節總是從店里買烤好的火雞腿,常醫生嫌沒有節日氣氛,今年陶郁一狠心買了只整雞回來準備自己烤。一只火雞少說也有二十磅,家里就兩口人,這一頓飯能從感恩節吃到圣誕節了。?;瞾黼娫挄r,陶郁正對著YouTube教程往火雞肚子里刷油,按下免提鍵,常小弟的咆哮聲迫不及待地響起來:“陶郁,你絕對想不到我哥剛對我做了什么!他把我踢下車,讓我自己坐地鐵去機場!”陶郁見多了這兩兄弟的戰爭,見怪不怪道:“你又怎么惹他了?”“我惹他?!”?;矚鈶嵉?,“他半路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有急事不能送我,把我扔在地鐵站口就走了!”又是醫院的事,陶郁停下手里的活,看看表離飛機起飛時間還早,問?;玻骸澳阒雷奶说罔F去機場嗎?”“我哥說藍線坐到終點?!?/br>“藍線是去Ohare機場,你要去的是Midway!”陶郁真服了這對不靠譜和沒頭腦,問清楚?;菜谖恢?,在電話里指揮他換乘地鐵。“……你說有這樣當哥的嗎,以前我爸我媽還知道給我打車錢,他說我現在是activemilitary,乘公共交通免費,所以讓我坐!地!鐵!你能想象生活在醫生家庭多不幸嗎?我的不幸還要乘以三!他們都把病人當親人,就我是撿來的!當初我爸還想讓我學醫,我堅決不同意……”?;膊豢蠏祀娫?,一路喋喋不休地抱怨,聽得陶郁恨不得把頭塞進火雞肚子里,最終忍無可忍打斷道:“令尊沒堅持那是出于人道主義考慮,我都想象不出病人落到你手里,那得是上輩子造了多少孽!”一直到那小子坐上前往Midway機場的桔線,陶郁才松口氣掛了電話。語音信箱里有一條十分鐘前的留言,常征解釋說55號高速發生連環車禍,醫院值班人手不足,讓所有留在市內的外科醫生回去幫忙接傷員。陶郁正要回撥,對方又發來一條短信:“Sorryhoney,willbebaefordinner.Don’tcallback.”(譯:對不起親愛的,晚飯回家。不用回電話。)陶郁把手機扔在一邊,打開電視,芝加哥熊隊和綠灣包裝工的橄欖球比賽剛剛開始。從幾天前常征就惦記這場球,說好了今天一起烤火雞,一起看比賽,無論醫院有什么事都不回去——每次都這么說,從來做不到!對著火雞生悶氣也沒用,這兄弟已經夠慘了,陶郁無奈地擼起袖子往火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