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玨卷起兩封密奏，緩緩道，“梁延，樞密院乃父皇所設，只對天子盡忠，你知情不報，若無合理解釋，朕饒不了你?！?/br>
梁延跪著，許久不言。趙容玨起身走至凌徹身旁，將劍鞘中長劍抽出，扔在梁延面前，冷冷道，“不說就自裁吧?！?/br>
梁延將頭重重磕在殿內金磚之上?！氨菹?，此人在我樞密院暗殺名單之上，樞密院暗殺均得先皇密旨，不得透露。不敢違先皇旨意，是以不報，請陛下治罪?！?/br>
趙容玨倒吸口氣，驚道，“姚慶被父皇密旨殺了？”

“是?！绷貉訌偷?。

“什么時候的事？”

“陛下得遺詔當日?！?/br>
趙容玨頓時覺得透不過氣來，父皇病重之際，召他入宮侍奉，一連數日，他侍奉于前，直到駕崩，父皇遺詔傳位于他。這期間，竟還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竟絲毫不知。

“誰殺的？去傳來?！壁w容玨定下心神，一心想弄清發生了什么。

“陛下，此事先皇親命樞密院正使親自去辦。自先皇駕崩，正使已失蹤數月，不知生死?；噬?，此事您知道的?！绷貉釉龠殿^。

容玨想起來了，父皇駕崩前，本欲傳樞密院正副使前來交托于他，然只來了梁延一人，道正使執行皇命未歸。

“姚慶是個謀臣，并無武功，殺了他當不是什么難事，怎么會失蹤，生死不明？上司失蹤這么久了，你沒派人去查？”

“陛下，未得皇命，臣不能也不敢私下調查任何事?！?/br>
容玨哭笑不得，道，“朕準了，去查?！?/br>
梁延領命退下，趙容玨才發覺樞密院規矩之嚴密，倘若父皇命人殺了姚慶，而后又埋殺手，再將殺姚慶之人殺了，那這事兒當然是調查不得。梁延自然不敢私自去查。

方了之正立于御書房正門等候，忽見一熟悉身影從側門而出，微皺了皺眉，不待細想便得傳入內。

容玨一臉狐疑狀，坐著想事。旁邊凌徹也是一臉狐疑。

方了之笑兮兮道，“陛下碰上什么難事了？”

“不關你事?！比莴k堵死了方了之話頭。

“哦?！狈搅酥竞?，看到了案上兩張信紙。還想再問，卻看到凌徹在瞪他，于是閉緊了嘴巴。

“方卿”，兩盞茶后，容玨開了口。

“臣在?！?/br>
“姚慶此人，你可認識？”

方了之嘴角微動，看向容玨。容玨直視他雙眼，又道，“別攪渾水，說實話?！?/br>
“姚慶乃隆武三十年進士，未得先皇所用，兩年后被恭王納入府，為皇子府謀臣?！狈搅酥?。

容玨笑道，“朕問你認識嗎？沒讓你背他履歷?！?/br>
方了之為難地想了會，道，“應當。。。認識?！?/br>
“此人如何？”

“陰險狠辣，料事如神，做謀臣是稱職的?！狈搅酥?。

“當初你。。。當初他和朕坦誠自己是容冕派到朕身邊的棋子，朕不信，派人一路查下去，方知道我五哥身邊有這么個人物。當真厲害，我五哥確有識人之明?！比莴k一陣大笑，直至笑出淚來，低聲道，“我父皇。。。怎就這樣偏心。。。傳位給一個被臣子玩弄于掌心的人?！?/br>
方了之走至容玨跟前，手掌輕拍他背，柔聲道，“姚慶此為，既cao控恭王，又陷害陛下，實非君子。即使助主登上大位，也絕不會為主所容，不智也。先皇圣明，知治盛世需仁主。圣上，先皇是寵愛您，但傳位于您絕非只是偏心二字?！?/br>
容玨專注地望向方了之雙眼，“我說過，可以等，不可以再騙我，記得嗎？”

方了之道，“記得。我不敢騙你，不是怕死，是怕你傷心?！?/br>
容玨一笑，“好?！闭f完提筆看折子。

方了之于是立在一旁，安靜陪著。將昨夜看完的記錄在腦中盤轉，一個時辰過去，聽得容玨開口問。

“腰牌制了么？”

“制了?！?/br>
“朕的寢宮知道在哪么？”

“不知道?！?/br>
“那晚上吃過飯叫九兒帶你去沐個浴?！?/br>
“哦?！狈搅酥鹜赅У啬樇t了。

凌徹已經習慣了裝死人，毫無反應，臉色如常。

方了之雖做足了心里準備，可踏足天子寢宮時仍然頗為震驚。趙容玨的寢宮極為雅致又不失氣度，前殿兩排高聳至頂的紫檀木書架，一把寬大萬福椅置于正中，無聲展示著其主人的威嚴。內殿高高的九龍金雕塌上垂下薄帳，秋風吹起，有如夢境。九兒領著方了之穿過外殿，內殿，走過一條長廊，便到了趙容玨平日里沐浴之處。

九兒止步門口，“方大人，皇上在里面等你?！?/br>
方了之眼見房內霧氣繚繞，瞬時心臟狂跳，緩緩步入，一步一頓地行至池子前，趙容玨赤著的后背對著自己，半年間勤于騎射，天子的身軀健碩而線條優美，方了之看著險些要呼吸停滯。

“來了？”趙容玨從池子里站起，轉過了身。

一身風光盡在眼前，面前人之俊美，氣度之華麗，實凡人無可匹，方了之看地發愣，喉嚨疾速地吞吐，喉結處不停上下，顯是難耐。

“知不知道你這樣看著朕是死罪？”容玨步出池子，走到方了之身邊。

方了之慌忙低頭，臉頰已經紅透。

容玨手指放到方了之腰帶上，樂道，“你在朕面前也不知放肆了多少回了，還怕這一次么？”

方了之抬了眼，唇已快貼近容玨面頰。

“九兒沒伺候你寬衣么？穿著衣服就進來？”

“沒有?！?/br>
容玨笑道，“他也夠謹小慎微的，不敢給你除衣?！?/br>
“上回被你打怕了?！狈搅酥?。

容玨想起回宮鑾駕上的事兒，頓覺九兒挨那頓打著實有點冤枉。方了之入宮這些時日，他的性情漸漸回復了以往的樣子。

容玨道，“你被我打了這么多次，不還是一樣放肆?！?/br>
“我是心甘情愿的。陛下?！狈搅酥?。

容玨將方了之腰帶解開，伸手去解他領間盤扣，手卻被方了之握住。

方了之將容玨雙手放于自己腰間，自己開始解扣，一解到底。

身體已沒有初見時那樣瘦弱，骨rou勻稱，卻依然布滿傷痕，并不美觀。容玨選擇性地忽視了那傷疤，抱起方了之，往池子里走。

霧氣覆上二人身軀，方了之再也忍不住，手臂環上容玨腰身，貼上他唇，舌尖起開，唇齒相抵。

容玨閉眼，與他傾情接吻，手掌在他身上婆娑。

“上回受的傷好了嗎？”容玨小聲問。

方了之知他說的是用那斷腸繞審自己那次，“好了，別放心上了?！?/br>
“我讓太醫配了藥?！比莴k浮了浮身，從池邊拿了拇指大的藥塊，探到方了之身后。

方了之頓覺一陣清涼，又在溫暖池水的浸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