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
你……尤其溫柔?!?/br>廖吉祥作出發怒的樣子:“你……自重!”謝一鷺竟然一點也不怕,自從上次說開了,他就有了為所欲為的膽量:“你不知道那些夢……我都不敢回想?!?/br>上次他說“不穿衣服”,廖吉祥稍一想,便覺得渾身的皮rou都燒起來了。謝一鷺失魂落魄回的兵部,一進衙門口,就能感覺到那種冷漠,所有人都躲著他,沒人愿意多看他一眼,生怕招來他的寒暄??焐陼r的時候,葉郎中把他叫去,正像廖吉祥說的,讓他帶五十個步兵酉時出定淮門,到江津,說的卻不是“接”人,而是“截”人。謝一鷺捏著那片小小的牙牌:“截什么人?”葉郎中掛著一張頗瞧不起人的臉:“讓你做你就做,”他握著一盒豬油膏,在自己蒼老的手心里揉抹,“這種時候還有事派給你,該感恩戴德了?!?/br>謝一鷺放下牙牌,有不卑不亢的氣度:“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不做?!?/br>葉郎中很驚訝,揉豬油的手瞬間停了:“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處境?”謝一鷺不吭聲,葉郎中站起來:“這個差事這時候交給你,是你的福氣!”謝一鷺直接問:“誰交待的?”葉郎中噎了一下,含混地說:“上頭?!?/br>謝一鷺太明白了,是廖吉祥側面替他打點的,這幫所謂的“詠社君子”,嘴上嚷著反閹黨,背地里和大珰撇不開關系:“截的是什么人?”葉郎中瞪了他半晌,才傲慢地說:“臧以柔,知道吧?!?/br>謝一鷺聽說過,臧芳,中書舍人,前些年在甘肅立過大功,是有名的諍臣。“閹黨嫉賢妒能,找了個由頭流放他到嶺南,你半路把他截下來,也是為江山社稷保了一個忠良?!?/br>這是擠破腦袋的大好事,謝一鷺想不到,廖吉祥為了洗他的名聲,竟然費心至此:“酉時到江津的消息是哪兒來的,”他追問,“朝廷的要犯說截就截?”葉郎中不耐煩地擺擺手:“都料理好了,你只管去?!?/br>是誰料理的,誰拿的消息,謝一鷺一清二楚,抓起牙牌,他甚至沒跟葉郎中道一句“告退”,旋踵便走。說是帶兵截人,其實簡單得很,謝一鷺酉時到江津,遠遠看見對面過來的小船上窩著三個人,兩個拿棍的是解差,中間穿白扛枷的應該就是臧芳。那邊像是早知道會有人來截,官兵壓上去的時候,意思著喊了兩嗓子,便束手就擒了。謝一鷺戴著雨帽,看當兵的把臧芳架過來,他很年輕,是個像梅阿查那樣的高個子,盡管重枷壓著,仍有一枝獨秀的風采。“傘!”謝一鷺朝那些沒眼力的土兵喊,臧芳腿上袖上全是泥,顯然受過苦,腳上穿一雙爛草鞋,手腕和喉結都被木枷磨破了。臧芳看出謝一鷺是管事的,甩了甩額上的亂發,勉強打了個躬:“在下臧以柔,朝廷欽犯,不知是哪位貴人相助?”謝一鷺公事公辦地答:“南京兵部?!?/br>臧芳顯得很意外,意外中似乎有驚喜:“這是到南京了?”說著,他急急往謝一鷺身后看,像是在找什么人,“那……”后頭的話他沒說,可能是沒看到心里的人,謝一鷺覺得奇怪,但沒多問。當兵的從解差身上摸來鑰匙,給臧芳開枷,枷是七斤七的,中縫糊著大理寺的封,血紅的大印,打點到位了,也是說開就開。“聽口音,大人是北京來的?”臧芳問謝一鷺,可能是想拉關系,“有些面熟?!?/br>謝一鷺點點頭,并沒向他嘮叨自己的遭遇:“比大人早來南京些,”他攙了他一把,領他上轎:“住處部里安排了,先安頓吧?!?/br>23謝一鷺和屠鑰到申班的時候,碰上了幾個兵部的人,他倆打西走廊上樓,那些人打東走廊上樓,互相打量一眼,都沒有出聲。謝一鷺原來也是那伙人里的,大家說說笑笑,曾經把酒言歡,現在卻形同陌路了。屠鑰拍住他的肩膀,推他進屋:“謝探花,既然走到這一步,就別患得患失了?!?/br>謝一鷺厭煩他,他的話里總有股威脅的意味:“看我不過眼,何苦約我出來?!?/br>“以后同在督公手下做事,”屠鑰給他拉開椅子,“關系總得近近嘛?!?/br>謝一鷺一屁股坐下:“那天我和鄭銑說了,別指望我干什么?!?/br>屠鑰張羅小戲子上酒上菜:“知道,”他拿供碟里的濕帕子擦手,“督公交代了?!?/br>謝一鷺注意到他很愛干凈,一個武人,衣衫從來是一絲不茍的,今天他穿一件莎藍色繡仙鶴曵撒,袖口處的絲線沒有一點磨損的痕跡,這樣一個端正講究的人,很難想象是給太監賣命的。“班子里有相好的沒有?”屠鑰回身問,謝一鷺一愣,才知道他指的是作陪,“別叫了,我不好這些?!?/br>屠鑰還是點了兩個人,叫小戲子去喊:“我頭一次招待,總得像個樣子?!闭f罷,他在謝一鷺身邊坐下,給他翻杯倒酒,沒有一絲刻意的殷勤,倒像是朋友間的熱絡。謝一鷺好奇:“你為什么……”他沒問下去,屠鑰抬眼看了看他,笑起來:“我為什么跟著督公?”他靠著椅背,頗感慨地說,“我們這種人想出頭,不賣身伺主,還能怎么著?!?/br>他說的是實在話,文人欺壓武人,在北京、在南京,都是常態,謝一鷺端起他給倒的那杯酒,沾了沾唇:“屈鳳怎樣了知道嗎?”“沒事,”屠鑰很不當個事兒,“傷他點皮rou,死不了,”明明是始作俑者,卻毫無愧疚之意,這又顯出他酷烈的那面來了,“你沒去看看?”“我現在這個情形,”謝一鷺搖頭:“不好進他家的門?!?/br>屠鑰咂了下嘴,這時作陪的到了,一對兒花骨朵似的小佳人,嬌滴滴自報了姓名,一個叫張三,一個叫小溫柔,屠鑰問謝一鷺要哪個,謝一鷺看那張三的身量和廖吉祥有些相似,沒來由地便扭扭捏捏,低頭指了一把。“從來不找戲子?”屠鑰看出來了,大笑著揶揄,“來來來,張三,去坐你家探花老爺大腿上!”張三便娉娉婷婷地過來,弱柳般站著,等謝一鷺伸腿,這要是擱過去,謝一鷺絕不可能跟他褻玩,這時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居然乖乖把腿伸出去,讓他軟綿綿地坐。張三抽了骨頭似地靠在他身上,謝一鷺一伸手便攬住那腰,男孩子細瘦的腰肢,真像是抱著廖吉祥一樣,謝一鷺騰地就紅了臉,弄得好像很動情。屠鑰看稀罕事兒似地看他,連連笑他迂腐,可等謝一鷺扭頭看時,發現屠鑰和懷里那人也是淡淡的,比起詠社的老家伙們,倒更像個正人君子。“謝探花,點個曲兒吧?!蓖黎€一邊吃酒一邊抓著小溫柔的手,玩貓爪子似地擺弄,謝一鷺想了想,點了王實甫的,小溫柔嗲著嗓子,邊唱邊拿筷子頭點著桌沿:“自別后遙山隱隱,更那堪遠水粼粼,見楊柳飛絮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