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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聲音就越來越遠。 他倒是可以快步走開,讓她絕對跟不上腳,可是又不愿意。 傻傻的,連步子都放緩了。 既然……當初那般無情,現在又跟著他做什么? 這個點正是宮人換班的時刻,一路人煙稀少,到了轉角處,秦猙終于忍不住回身。 蕭寅初在他身后三步跟著停下,微微抬起小臉,似是疑惑。 “跟著我做什么?”秦猙問。 蕭寅初下意識答道∶“這是回棲雀宮的路……” 秦猙這才發現人家說的沒錯,是他不知不覺一直在朝別人的宮殿靠近。 狼狽,真狼狽! 剛好到了轉角,他干脆揀了條相反的道路,蕭寅初在路口站定,揚聲問∶“那是去后宮的,你去那里干什么?” 秦猙猛地剎住腳。 ……他到底在做什么? 蕭寅初抱著半干的畫軸慢慢走上去,目光似是在打量∶“對路很熟???” 他也曾登基,對這長巷或許熟得不能再熟了。 秦猙低下眉眼∶“公主,想說什么?” “你還敢回皇城來?”蕭寅初繞著他慢慢走了幾步。 “公主說笑,本王得封三州兩縣,為何不能面圣謝恩?”秦猙淡淡答道。 “你就不怕,來了以后再回不去?”蕭寅初輕聲威脅道。 蕭何一直對他抱有敵意,趙王更是一直想著收復代地,他這樣單槍匹馬來邯鄲,絕對不是上策。 蕭寅初在心里跺腳,好不容易走了,還回來干嘛! 秦猙低聲笑了笑,言辭鋒利∶“你們沒這個本事?!?/br> 先不說代地諸軍同不同意,就說趙國三軍經過宮變集體大換血,到現在都沒整明白。 想殺他? 簡直天方夜譚! 蕭寅初被他氣得夠嗆,心里像有人用勺子攪啊攪啊,直攪得亂七八糟! 秦猙低下頭,冰冷地直視她∶“還是說,陛下想用美人計?” “若是邯鄲城第一美人,或許本王還會心軟一分?!?/br> “旁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掃了蕭寅初一眼,看樣子他不在的日子里心情不錯,小臉白嫩紅潤。 硬了心腸,秦猙勾唇∶“還差點滋味?!?/br> 差點滋味? 差點滋味? 蕭寅初叫他一句話說得怔愣當場,這話是在說她? “……是嗎?!?/br> 蕭寅初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喉頭微動∶“祝姑娘如今就在我宮中,攝政王若是有興趣,大可鴻雁來信,說不定美人有意,也是……佳人成雙的好事?!?/br> 好一個佳人成雙! 秦猙怒極反笑∶“多謝公主牽線搭橋,本王記下了!” 說罷,他后退幾步,拂袖離去。 蕭寅初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手中的畫軸像有千斤重。 兀一脫手,骨碌碌滾得老遠。 . 當夜,牡丹圖被拍在榮驍面前。 蕭寅初心情不大好,祝含玉正在一旁為她把脈。 榮驍狐疑地拿起來,看見暈了半邊的畫∶“……” “什么東西?” “上次應你的畫?!笔捯蹩跉庥舶畎畹?,想起秦猙,硬是氣得胸口悶疼。 榮驍思考了一會,說∶“我是讓你隨便從庫房里找一副,怎么還親自畫上了?” “怎么?”蕭寅初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我的畫,配不上你的破屋子?” 榮驍也不怒,失笑道∶“你沖我發什么脾氣,配得上配得上,多謝?!?/br> 祝含玉松了手,將腕枕收回∶“您可千萬不能生氣了,容易動胎氣的?!?/br> 蕭寅初一聽,氣登時xiele∶“難怪下午有些不舒服?!?/br> “您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舒服?”祝含玉一聽大驚,連忙又取出腕枕為她細細把脈。 蕭寅初回憶了一下∶“下腹有點沉,不疼,就是難受?!?/br> 尤其心里難受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像有意識一樣,跟著她難受。 她真傻,那有什么好生氣的? 蕭寅初掀起眼皮,看到祝含玉認真診脈的側臉,不愧是邯鄲城第一美人,真的美麗動人。 祝含玉細細診脈,末了說∶“臣一會開幅安胎藥,少下幾味藥材,您喝幾天?!?/br> 蕭寅初收了心思,對她點點頭。 祝含玉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榮驍,低聲說∶“公主不得動怒,大人平日還是……別氣公主了?!?/br> 她將話說完,就快速收拾起醫箱,叩頭告退。 榮驍正展畫細看,聞言抬頭,追逐著祝含玉離開的背影問蕭寅初∶“我氣你了?” 蕭寅初沒好氣地哼唧了一聲∶“誰知道?我不想見你了,你出宮住幾日吧?!?/br> 榮驍就這么被她掃地出宮,他背著包袱走在出宮的路上,忍不住勾起嘴角。 什么不想見他,估計是知道他的住處落實了,給他幾日假回去安頓一番。 榮習從被貶之后,精神時好時壞,壞的時候連兒子都認不得,成日在府中騎馬打仗,做他還是大將軍時的美夢。 趙王恩典要他回來,改名換姓塞進禁衛,他在城外單獨買了處小院子,雇了一個婦人和漢子照顧榮習。 夜色朦朧,他出宮的身影在長長的宮巷里并不起眼。 隱藏在夜色里的暗衛揉揉眼睛,連忙拉扯身旁的人∶“那是誰?” 另一個暗衛看清以后大驚∶“那不是豐、豐都的……” “他怎么會從棲雀宮出來???” 消息很快傳到館驛,挑燈舉著白鴿的腿辨別了半天。 “啊……?” 秦猙的屋子里水汽氤氳,剛從水里爬起來的男人墨發微濕,冷峻的眉眼染著水汽,顯得有些慵懶,額角的舊傷不僅沒有壞了這副好相貌,反而增添了一絲邪氣。 他抬手系著寢衣∶“有事?” 挑燈在門外磨磨蹭蹭,將鴿子遞進去。 秦猙看了他一眼,摘下小紙條,上面只有短短幾行字,讀完并費不了什么時間。 但是他看了兩遍,甚至看了三遍。 “誰讓你做這些多余的事?”秦猙的口氣不善,將鴿子塞回挑燈懷里。 “撤回來,全部?!?/br> 挑燈懵了,抱著鴿子想不通,他原以為君上會……會想知道棲雀宮的消息的。 “是,屬下馬上把人撤回來?!碧魺袅ⅠR表態,面前的門“砰!”地一下關上,差點拍到他的鼻子。 “明日要去內閣?”秦猙穿衣裳的手有些抖∶“跟蕭明達說一聲,讓他跟著?!?/br> “是?!?/br> 門口的腳步離去,秦猙抖了半天的手狠狠頓在浴桶壁上! 溫熱的水蕩起漣漪,倒映出他略顯狼狽的樣子。 “噠……” 一滴鮮血落入水里,很快大幅暈開,秦猙抬手去抹,手背一片鮮紅。 他后退幾步,坐在八仙圈椅上,抬頭朝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