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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了,起身開門。許是喝了米粥的緣故,她也覺得有些熱,抬手覺得面上增了點燙意。 此間上房門外就對著長廊過道,再往前是水綠色壁墻遮住,上面掛著字畫和胡人的獸骨玉鏈。 益州常有來往京都的胡商路途歇腳。 木門響動,邊上一間房里沖出來一個絳紫襦裙的姑娘,扶著墻哭。 長儀欲合上門,目光與那清秀俏麗的含露目對上,尚且不及動作便被那姑娘撲過來抱了滿懷。 俏生生的姑娘抱著她哭訴,“好jiejie,你救我一救?!?/br> 懷里的小姑娘珠釵半落,發髻松動,想著也知是昨夜聽到聲音的那個姑娘。 莫不是昨夜聽到的,竟是樁強買強賣的公案? 裴錦方才喝粥時就余光小心翼翼地往門邊倩影上瞄,這會子看見一亂糟糟的姑娘,居然那樣抱了自己的瑤兒,即刻就過來了。 “你是誰家的姑娘,莫要臟了瑤兒的衣裙!”裴錦冷著眼睛打量長儀懷里那個不撒手的姑娘,思索著怎么拽出來扔下去?,巸阂彩沁@哭哭啼啼的姑娘能抱的嗎?他都不怎么抱! 長儀倒不覺得什么,“你讓我怎么救你?”瞧著這姑娘哭得這么慘的樣子,想也知道有多冤屈。 話不及說完,方才那間上房里跟著走出來一個藏青長袍的郎君。 這郎君生的英俊,約莫剛剛弱冠的年紀,赤色腰帶上懸了一塊佩玉,眉目間有朗月氣,鼻梁高挺,鳳眼狹長。不過膚色偏栗,發間微卷,不像是完全的梁人,亦不像是完全的胡人。這郎君面色冷淡,冰涼的眸光停在絳紫襦裙上,片刻后移開,薄唇張了一瞬又閉上,不曾說話。 “就是他,他辱我清白?!遍L儀懷里哭的姑娘抬頭瞪了來人一眼,眼里淚珠兒斷線一般往下掉。 姑娘哭得厲害,那郎君沒等裴錦將人從長儀懷里拽出來,向兩個人行了個胡人的禮,自己把姑娘拖出來摟在懷里。他做這些時也是冰冷的樣子,若不是環在姑娘腰間的胳膊刻意注意不曾用力,長儀真的是要全信了這姑娘的哭訴。 郎君動作溫柔,姑娘到他懷里自覺地換個地方埋他衣襟里繼續哭,不像是深仇大恨的樣子。 等懷里人哭得有點累聲音小了,這郎君方才將她抱起來往回走,冷著臉解釋了一句“我會娶她?!?/br> 既然如此,姑娘給他抱在懷里也不很反抗,長儀就不便多說,將沒合上的門重新合上,正好對上裴錦亮噠噠的桃花眼,“瑤兒晚上可想看花燈?” 大梁夜間不設宵禁,到了晚間街市都有許多人,更是四處點了花燈。有人飯食都沒的吃了,街上卻有花燈好賣給有錢的做官人家,果真是她阿耶一貫的治國之道。 “嗯?!遍L儀應了,她雖不像尋常女子喜這些,眼下也無事做。 …… 今日天剛亮街上便在傳華陽山匪子昨夜燒了縣令老爺家的后廚,還在書房留了字條叫他午時帶上銀錢去末子橋邊換人。 滿街的官差搜的厲害,街巷間又重新貼上了他的畫像。 客棧老板抱個手爐靠在柜子角,接過官差的畫像認認真真從上到下地看了一眼,瞇著眼睛老實回答,“不曾見過這個人?!?/br> 畫上的人少年人俊朗得很,裴錦當年選人/皮/面具的時候特意挑了這個,同他本人一般俊朗。 末子橋邊的街巷里藏了好些官差,裝作街邊的路人,專等著土匪頭子過來將他拿下。 彼時裴錦正屈膝躺在縣令家屋頂上曬太陽,今日天氣好,冬日暖陽柔柔地灑下來,隔著幾間屋子的瓦片上還有一只肥貓搖著尾巴學他。 昨夜火燒得旺,周大人府里還有焦味,從后廚飄到前廳,隔壁的縣衙都能聞到。周大人的胖夫人站在廊下罵丫鬟,跟讀詩一樣,斷斷續續地罵。 周大人沒管外頭的罵聲,在屋里和通房丫頭逗樂。雖說那女人自己比別人多寵愛些,不過也犯不著拿性命去救她,叫著家丁和官差過去,能接回來就罷了,接不回來明日再去縣外莊子上搶一個漂亮的回來也不妨事。 裴錦躺了半個時辰,做起來從懷里掏出人/皮/面具戴上。 廊下的胖夫人正罵著丫鬟,屋頂上一片瓦片落下,險些砸了她,跟著一聲貓叫。 胖夫人不罵丫鬟了,開始扯著嗓子罵貓。 午時過了兩刻鐘,末子橋邊還是原來那般,過路的人里不見那個俊朗的小土匪,也不見周家寵妾??±实纳倌耆俗哌^幾個,其中一個月白袍子的尤為好看些,不過一點也不像華陽山上那個。 橋邊上的官差委實坐不住了,為首的那個一聲令下,都站起來卸下偽裝,將藏著的兵刀拿出來挨個搜查。 兩條街上的店里都被查了個遍,遇著人就拿那張畫出來比對,可惜沒一個像的。 一街的官差查得要吐的時候,有人在末子橋底下發現了個裝菜蔬的木箱子,箱子大的有些可疑,誰人會無故將箱子扔在這里? 為首的帶了好些人圍著箱子來回轉了三圈,又湊近聞了聞,方才命人將箱子打開。 滿箱子的已經有些爛了的菜蔬滾落下來,現出來里面碧色衣裙的姑娘,原本好看的螺髻上還沾了幾片菜葉子。 周大人的寵妾在橋底下哭了好幾個時辰,嘴里又塞了布團聲音出不來。她夜間被那兩個山匪抬到末子橋底下,單薄的襦裙濕透,吹了一夜的冷風,此刻已經凍死了。原本清秀好看的面上不成樣子,即便不死,這幅樣子回去,估計周大人也沒興致像從前那般因她丟了個風箏,攪得滿街都不安寧了。那時候周大人為了討她歡心,風箏找不到特地命人連著幾天不眠不休做了一個金的過來,為此金鋪還累死了個小匠人。 周家寵妾在山上待過,看到過裴錦不戴人/皮/面具的樣子,他不會給她留活路。 ☆、第二十一回 孫鑒在華陽山上守了一晚上,打了好幾次都不曾打上去。為此有些頹廢,靠在山底一棵老樹上嘆氣。老樹上葉子落的干凈,蕭瑟的枝干寒氣逼人。 徐遠安靠在邊上搖著扇子安慰他,“大人莫要這般喪氣,你哪次來打上來過?凡事看開點?!?/br> “裴錦小子怎么劫了公主?”孫鑒狠狠嘆了幾口氣,望風啃著帶來的干糧,一時間有些感慨。 剿匪兩年,剿得自己都快放棄了,正預備寫折子上去轉個文職,就遇到了這檔子事。 徐遠安思索了一瞬,“見色起意?!迸徨\小子十九歲了終于開竅瞧上女人,也算是他阿耶在天有靈。 “京里要來人了,文書已經在路上,不日進京?!睂O鑒在樹底下空一只手出來拍拍青衫男人的背,語氣嚴肅,“京里派兵來,你華陽山的山匪挺得???”== 徐遠安面色不變,收了折扇誠懇道,“頂不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