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姜念聽懂這是再見的意思。

    “第一次見你，還以為你是舞蹈系的?！标蹄懼薜哪抗饴湓谒膊课⒕淼念^發上, 似想到了什么。

    “為什么？”姜念不知道他怎么會產生這個誤會，回憶了一下過去，“我小學的時候確實學過兩年民族舞，后來嫌太累就沒堅持下去，到大學學了法語?！?/br>
    “因為楠大校慶?！标蹄懼尢岬疥P鍵詞。

    快七年前的事了吧，姜念入學第一年，剛好碰上楠大百年校慶。

    那次晚會是她和程翊主持的。

    “你看過我跳的？”姜念把那次演出當成黑歷史。

    原因是她在臺上滑了一跤, 算是比較嚴重的演出事故了，后來論壇上她的帖子飄了幾天幾夜來著。

    “嗯?！?/br>
    ……好丟臉。

    不知不覺走了不少路，姜念原本走在外側，路上車子變多了，晏銘洲和她換了個位置。

    姜念想不通，“你那天怎么會在那里？”

    “爸以前資助過楠大建校區?！标蹄懼奚袂榈?，“校慶那天他不在國內，就讓我代為出席了?！?/br>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姜念點點頭。

    兩人離的近，她的手背偶爾摩挲到男人羊絨材質的大衣。

    默了幾秒，他似有話要說，腳步慢了下來，“還喜歡程翊么？”

    姜念烏瞳瑟縮了一下，這種陳年舊事他怎么會知道的。

    但是，她那段——

    著實連暗戀都談不上。

    頂多是小小的迷戀了幾天。

    晏銘洲緊盯著姜念的細微的表情，像是在探索著什么。

    “你不會是看到了家里那封……”姜念眼中劃過一絲不可思議，“你偷看了我的情書？”

    情書兩個字成功地讓晏銘洲表情冷下來。

    看來確實看到了。

    “你怎么能不經過我允許翻我的東西呢！”姜念心中羞惱大過尷尬，語氣不禁急了一些。

    她在意的是寫給別人的信件被他看到了。

    他特指晏銘洲。

    而且還是情書這么曖昧的東西。

    “我沒翻?！标蹄懼搋玖缩久?。

    她剛搬進公寓的頭幾天，那封信就攤開在茶幾上，粉粉嫩嫩像賀卡似的，他隨意一瞥就看到了上面字。

    姜念咬了咬唇，轉過身暫時不想理他，無奈手腕被人扣住走不了。

    望著她被戳到痛處似的反應，仿佛余情未了一般。晏銘洲黑眸里翻滾著壓抑的不悅，周身氣勢冷冽起來，“你還喜歡他？所以介意我看了你的情書？”

    手腕被他拉得有點疼。

    大姨媽期間，女生情緒波動大，姜念也不例外，脫口而出三個字，“要你管！”

    說出來她就后悔了，但也不想示弱，視線看向別處，裝作一副底氣很足的樣子。

    不用他管？

    晏銘洲瞇了瞇雙眼，手上用了點力，把眼前有些嬌氣的女人扯到自己面前。

    他面色薄寒，盯著她紅潤張合的小嘴嗓音帶著威脅，“信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到底用不用我管?！?/br>
    姜念撞進他懷里，還沒說什么，眼看他垂頭就要親下來，連忙用圍巾蒙住鼻子以下的地方。

    晏銘洲長指一勾，圍巾瞬間失守了幾公分。

    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被強.吻。

    太丟臉了。

    姜念死死摁住圍巾，試圖捍衛住自己的尊嚴，快速說道，“晏銘洲你是不是吃醋了?！?/br>
    男人不動了。

    氣氛像是凝固了。

    姜念長睫撲閃得仿若一只歡快的小蝴蝶。

    晏銘洲松開她，語氣淡淡，“精神出軌是違背夫妻道義準則的，我擔心你犯錯誤?！?/br>
    “……”

    好在車子離他們沒差幾步距離了，兩個人坐進去后誰也沒再提起這件事。

    只不過那封情書。

    是該丟了。

    姜念垂頭思索。

    上次是徐孟，這次是他，下次再不小心被人看到，怕是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

    *

    在巴塞逛了幾個景點，第二天他們就坐私人小飛機飛到了塞維利亞。

    主要是看展。

    姜念學法語的時候選修課上接觸過歐洲文學史，大概能說出些什么現實主義，達達主義，先鋒派之類的文學體系來，平時課上接觸的也都是莫里哀，伏爾泰這些文學巨擘的作品。對油畫，她是真的一竅不通。

    不過，經過這一次，她才發現晏銘洲真是什么都會點。

    能從西班牙十八世紀的波旁王朝講到腓力四世像，還可以從巴洛克的怪誕夸張講到洛可可的小貝殼。

    古典主義和學院主義他沒講解完，中途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姜念只好自己一個人慢悠悠地逛了起來。

    “姜小姐?！庇腥撕八?。

    姜念回頭，看到展廳門口走進來兩個中國人，其中一位有點眼熟。

    “姜小姐，我叫Je，是這里的館長。晏先生讓我們來陪你逛一會兒，他有點事情要處理?！闭f話的這位男人四十來歲，著裝工整。

    他側身介紹，“周先生是我們展館的特邀策展人，姜小姐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他?！?/br>
    “我們見過，周燁霖?！?/br>
    “好巧?！苯钚α诵?。

    “你們認識??？那就不用我cao心了?！盝e松了一口氣。

    “這個博物館一直都沒什么人嗎？還是因為圣誕了？”姜念剛剛就想問。

    “這是晏先生的私人博物館，平時不怎么開放?！盝e解釋道，“請周先生來是為了下一個月的主顯節，有一批畫會展出?！?/br>
    說著他又夸贊了幾句周燁霖，“他是難得的設計天才，而且對藝術方面很有靈氣?！?/br>
    周燁霖溫和地笑道，“沒有Je先生說的這么夸張，天才談不上，看得多了總有撞上靈感觸發的時候?！?/br>
    Je拍拍他的肩，隨后看了眼表，“要不周先生你帶姜小姐逛吧，反正你們也認識，我有幾幅畫沒對完?！?/br>
    周燁霖點頭。

    “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姜小姐?！敝軣盍刈旖堑男σ庖恢睕]散。

    “是啊?！苯钐ь^看著油畫，有些走神。

    “姜小姐和晏先生是……”他停頓了一下，“男女朋友關系嗎？”

    姜念每次面對這個問題總覺得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道，“算朋友吧?！?/br>
    周燁霖笑意加深，“還不知道姜小姐名字?！?/br>
    姜念轉頭，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我叫姜念?！?/br>
    周燁霖的臉不算特別驚艷的那一類，許是學藝術的關系，他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質，通透，安靜，又蓋著一層紗，似遠似近。

    姜念腦子里閃過一道光。

    中應曼曼是策展師，周燁霖也是啊。

    她恬靜的面容因為帶笑的眼眸生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