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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入翰林院,一邊向上官、前輩和同僚學習,一邊做自己的分內之事?!?/br>要先向上官、前輩和同僚學習,就是表明自己謙虛謹慎的態度,告訴齊光嚴,他絕不會因為小小年紀就取得如此成就而沾沾自喜,狂妄任性。會只做自己分內之事,則是表達自己絕不參與翰林院中種種超乎事務之外的事情——比如分幫結派,比如結交不應該結交的人……齊光嚴聞言,聽出林彥弘心中有數,眉頭果然舒展了些。大概是覺得自己剛剛問話的時候太過嚴肅,可能有點嚇著自己的小外甥,于是他放緩了語調道:“你外祖說過,家中幾個晚輩里,你雖年紀最小,但性子卻是最沉穩的,所以他也是最放心你的?!?/br>話是這么說,但齊老太爺若真“最放心不過”,現在也不會這么著急了。林彥弘聽舅父以外祖父的名義說事,其實就是代表家里人的慎重,說他“最穩重”,還不如說希望他更“穩重”,凡事都留個心眼,不要莽撞行事。他們不怕他惹麻煩,但卻怕他因此受傷——有些傷,不傷在身上,不傷在表面,但卻生疼在骨子里,長久處。所謂傷在兒身,痛在娘心……但凡林彥弘有個什么不妥,哪怕事再小,這心疼的人可不少。翰林院所掌之事大半乃機密要件,又是直接面對官家和皇族,多少人盯著,這水就有多深。“你初入翰林,不會太忙,抽空就多看看前任的東西,早些熟悉,也早些能夠應對自如?!?/br>換句話說,就是多花點時間埋頭做事,多看但不要多說。翰林院中除掌院學士以外,還有諸如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侍讀、侍講、修撰、編修、檢討和庶吉士等屬官,統稱為翰林。其中,修撰掌修國史,伏以先帝功德之美,覆被天下,宜載方策,傳之無窮。編修則主要負責文獻的修撰工作,乃正七品職位,次于修撰,與修撰、檢討同稱為史官。林彥弘這個編修的工作,十分注重制式,相對來說比較簡單,也比較枯燥,好在林彥弘不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一點也沒有對工作本身感到壓力。齊光嚴又跟林彥弘講了些翰林院的事情,包括掌院學士等幾位上官的姓名和大致情況。“胡大人是先帝時期的進士,原本就在庶吉士選館中留于翰林院,后到地方任官,又返回中樞,因有豐富的經驗,所以深得陛下信任?!?/br>“陳大人和湛大人都是三年前調任翰林院,其中湛大人曾在鴻臚寺,我已經托他指點你一二,你若有什么不懂,亦可以請教于他?!?/br>林彥弘聽到這里,就知道舅父為了自己的事,確實花了許多看不見的功夫。他是最端方嚴肅的一個人,竟然為了林彥弘去找了舊時的同僚,等于是有求于人,委實讓人感動之余,又有些過意不去。齊光嚴見林彥弘抬頭看自己,眼中帶著感激和愧疚,頓時覺得孩子太過懂事,又讓人高興,又讓人心酸。他想了想,不希望林彥弘帶著太大壓力,于是道:“當然,若只想依靠別人,總是有靠不住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有了能力,才能應付以后的事情?!?/br>“弘休明白,謹遵舅父的教誨?!绷謴┖朐侔荻鸬馈蝗藭r時刻刻記掛在心上的感覺,總能讓人生出暖意,和無限的勇氣。嚴肅的話題說完了,齊光嚴放松了些,就有心思聽別的事情,這時他再聽到林彥弘又一次稱自己的表字,不禁恍惚了一下。——原本行冠禮、由長輩取字之后,人才是真正長大、理應要獨放一面的時候,但這孩子還這么小,就已經有了表字,還是官家所取,帶著眾人的期盼不假,但也等于帶著無限的壓力上路……這樣走下去,會有多累呢?齊光嚴原本還有些輕松的心,又懸了起來。在心中暗嘆了一句,齊光嚴不禁想到阿汶幼時秀外慧中、溫柔懂事,是最貼心不過的女兒和meimei,最后卻成了父親和他們的心病。他現在反而在想,若是弘哥兒沒有這般優秀,他們是不是還可以把他護在羽翼之下,少些擔驚受怕。只是齊老太爺不知道,齊光嚴也不知道,其實在這副十六歲的皮囊之下,住著一顆經歷過生死的成熟靈魂——林彥弘遠比他們想象得,要堅強許多。……中午時分,林彥弘于午膳之后在院中消食,走著走著就在石凳子旁邊看到了一個圓滾滾的、熟悉的小屁屁。一邊驚訝于對方今日來得這么早,一邊又好笑這小東西硬要跟自己躲著玩偷襲這種幼稚的“小游戲”。他像以前一樣,故作看不見那個“欲蓋彌彰”的小屁屁,明明要往回走的,忽而轉了方向,改往石凳子那里走去。然后,小狼崽果然撲了出來,快速而準確地抱住了林彥弘的小腿,嗷嗚嗷嗚地叫了兩聲。林彥弘把它抱起來,用袖子遮住,帶回了房間里,先拿帕子給它擦了擦小爪子。小家伙之前過來,一直被念北揣在懷里,只剛剛在院子里跑了兩步,其實小爪子還是挺干凈的。林彥弘動作輕柔,小狼崽也十分享受他給自己擦臉、擦肚子、擦爪子時,老老實實趴在他懷里,端得是一副乖巧可人的小模樣。等給小家伙擦得干干凈凈,把它放在床鋪上,林彥弘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它的小鼻子,林彥弘笑著問道:“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br>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放在床頭的里衣,塞到被子里,示意它變成人形來換。小狼崽已經在他身邊蹭了半天,這會兒十分聽話地鉆進了被子里,等它再出來的時候,就是裕王世子本人了。“李景赫生辰,今夜赴宴?!蹦橙苏f這緣由的時候,不是很開心——他寧愿靜靜看著弘寫字,陪他念書,也不愿看著那些王孫貴族虛偽非常的笑。林彥弘一聽,知道他口中的李景赫就是靖王世子,明白這是王世子生辰設宴,李景承同樣身為王世子,必定是要赴宴祝賀的。這也就意味著,李景承雖然早過來了些,但卻不能在他這里多待,而且晚上恐怕也不會抽空再過來。按下心中一丁點的不開心,林彥弘幫他拉了拉半敞開的衣襟:“既然是這樣,讓念北他們過來送個口信就好,怎么還自己跑過來了?!?/br>人來了又要走,那還不如一開始就看不到人,來得輕松些……李景承抓住了他的手腕,直直盯著他:“來看你,不來,看不到?!?/br>若是不趕在白天看到人,晚上散席之后,林彥弘已經入睡,他也舍不得過來打擾他。林彥弘微微臉紅了一下,覺得弟弟這樣纏人,讓人好生為難。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