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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衣裳的少年回過頭來,頓時一臉欣喜。“二哥!我總算找到你了!”說著,他快步朝竹觴奔過來。竹觴笑起來,多久沒見了呢?應該也有大半年了,原本以為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對方,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竹觴替弟弟理了理褶皺的衣襟,問:“你怎么會到這兒來?”“我來找你啊?!鄙倌昊卮鸬美硭斎?。笑容淡去了半分,竹觴蹙眉道:“來找我?國內無恙?”“國內沒事兒,父親的身體有了康復的征兆,現在已經能下地活動了!”田青在一旁愣愣地看著兄弟兩人團聚的模樣,試圖消化眼前的景象和聽到的對話。而竹觴的三弟此時也注意到了他。“你是誰?”少年說話直白,上下打量田青。“我是竹公子的……”田青話沒說完卻被竹觴搶白了:“我的朋友,田青?!?/br>“我哥的朋友?”竹莘濃眉揚起,顯出興致,“幸會,在下竹莘,是竹觴的弟弟?!?/br>“幸會?!碧锴嘈α诵?,看著面前朝氣洋溢的少年,他沒來由覺得有些親切。隨后,幾人來到了村長家中。許久未見的兄弟兩人有很多話要說,于是竹觴支走了田青,竹莘也打發掉了身邊的兩個隨從,倆兄弟來到村長家的客房里,隔著木幾相對而坐。“我本以為我們再無機會見面了?!敝裼x看著弟弟,不無感慨道。“我也是,好在踏破鐵鞋無覓處,我們這不是見到了嗎?!敝褫沸π?,倒了杯水,大口喝起來。“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偷溜出去玩嗎?”竹觴臉上帶笑,站起身來到窗邊,回憶道,“結果我們卻走散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本以為再也找不到你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見了那個小小的身影,意識到弟弟走失時,當年九歲的竹觴焦急起來,他東奔西跑四處尋找,見到眉目和善的大叔大嬸就上去詢問,可是一無所獲。直到他跑到了城南的一間破廟門前,他實在跑不動了,坐倒在了廟門口。眼看著日落西山,他幾乎要急哭了,回去怎么和父母交代還是其次,關鍵那是他的弟弟啊,和他關系最親近的弟弟,他應該保護他的,怎么能把他弄丟呢?正自責難當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二哥!”他一回頭就看到弟弟竹莘站在他身后,稚嫩的臉上是交錯的淚痕,衣服上滿是塵土。他悲喜交加,一下子把弟弟擁進懷里,竹莘在相擁的瞬間放聲大哭起來。千難萬險,終于還是找到了??赡苤皇窃谝粋€轉身的距離,好像冥冥中兄弟兩人就是彼此守候的存在,沒有什么能讓他們分別。“我當時明明往破廟里看了一眼的,怎么就沒看到你呢?”竹觴好笑道。“廟里是一群流民,還有好幾個小孩兒呢?!?/br>“那可難怪了,”竹觴一副頓悟的樣子,“你當時衣服臟兮兮的,灰頭土臉,不就和那些小孩兒沒差了嗎?”竹莘臉紅了紅:“我可從沒那么落魄過,你也是,竟然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認不出來?!?/br>“可不是么,我是有些認不出了?!敝裼x望著眼前那張熟悉不過的臉,圓圓的臉龐,青澀的眉眼,偶爾神氣活現的樣子,和記憶中分毫不差。的確是這樣,但又不該這樣。“怎么了?”看到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臉上,神色又很平和,竹莘奇怪道。“說吧,你來做什么的?!敝裼x反客為主,不咸不淡地問。“我來找你的啊,”竹莘一本正經道,“父親的身體在逐漸康復,你不用再去找不死樹了,和我回國吧?!?/br>竹觴微微笑了下:“可是孤竹國內已經認定我‘死’了,我怎么能回去呢?!?/br>“這……”竹莘沉默了,他站起身來,走到竹觴跟前。他的臉上浮起薄薄的歉意,眼神有些復雜:“二哥,我知道你沒死,孤竹國內的一些重臣也都相信你還活著,除非……”當竹觴感到對方將一個冰涼的物件遞到自己手上時,他笑了。精美的短刀在晨光下閃著光澤,一如竹莘目光中的狠色,明亮得刺目,那么的堂而皇之。竹觴閉上了眼,聽著竹莘繼續說道:“二哥,就算是為了我,放棄吧。你找不到不死樹的,就算找到了也沒用。你明明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回不了國,漂泊在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不可憐嗎?”竹莘循循善誘一般,耐心地勸說,“所以,你何不給自己一個了斷?”竹觴點點頭,神情泰然:“你說得有道理,”他睜開眼,將短刀拔出刀鞘,看著那森冷的鋒芒,“我們手足情深,為了弟弟,我就算死又怎么樣呢?”☆、第二十章房門外,田青正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半柱香之前,竹觴說和弟弟有事相商,田青就很識趣地把客房留給了他們,出門去村子里逛逛??蛇@一逛,就逛出了問題。上午時分,本該熱鬧的村子卻靜悄悄的。田青在村子里繞了一圈,未見人影。冷風拂過村口古柏,風聲葉響以外只余靜謐。他覺得納悶,往村中望去,白蒙蒙的天幕下是片連的屋舍,屋頂的茅草被風揚起。那一瞬間,田青感覺這個村子就像被遺棄了一般,只有屋檐下掛著的辣椒和咸rou似乎還昭示著人跡的存在。他又來到了前一天晚上招待過他們的那戶夫妻家門前,喊了兩聲無人應答,卻瞧見院門是開著的。他大著膽子走進去,才剛一敲門,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屋內空無一人,案上擺著三碗冷菜,兩副碗匕——正是昨晚他們看見的樣子。田青的心跳猛地加快,為什么會這樣?不良的預感漫上心頭,帶著疑惑、驚愕,以及一絲恐懼,他立馬跑了回來。而他還沒進客房,就聽到了門內傳出的對話。里面的兩人聲音不大,他聽不確切,但竹莘最后的那句話他聽清了,頓時心驚。他手心滲出冷汗,緊貼著門縫側耳偷聽。房內,竹觴撫摸著刀柄上的花紋,眼底浮出一分凄涼,“說起來,這把刀還是我送你的吧。我當時說,二哥不能隨時護你左右,所以你也該有一把利器防身。沒想到如今……”心中的悲涼難以抑制,他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竹莘避開竹觴的目光,兀自說道:“我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吧,當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話……”他猶豫了片刻,伸出手去緩緩握住刀柄,聲音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緊張而變得顫抖,“你也可以讓我……繼續行使使用它的權利?!?/br>然而,還沒等他握住刀柄,他就覺得手上一痛,手腕已經被竹觴牢牢扣住。他驚愕地抬頭,就看到竹觴那凜然目光正逼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