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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司馬范的人頭威脅,還是不說,一批批皇族高官被拖去砍死。 輪到大司徒王衍了。 王衍是個懂得善于鉆營,審時度勢的人,當年愍懷太子敗了,他就立刻把女兒太子妃接到家里,寫了和離書脫身。 如今面對石勒的屠刀,王衍并不算害怕,他這一生什么都有過,活到五十來歲也夠了,但是,他還覺得這些人還可以搶救一下。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王衍開口了,他整了整褶皺的衣袍,在滿是血腥的高墻之下鎮定自若,仿佛身處朝堂,風度翩翩。 王衍朝著石勒一拜,“大將軍,我看您面相不俗,額闊鼻高,垂手過膝,大將軍沖鋒陷陣,勝多敗少,又聽說大將軍是奴隸出身,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我很看好大將軍,像您這樣的人才,定不會長期屈人之下,我愿意俯首為臣,輔佐大將軍成就一番事業?!?/br> 王衍是個創造了成語“信口雌黃”的大人物,他的口才十分了得。 王衍一席話說道石勒心里去了,他是羯族人,漢國皇帝劉聰是匈奴人,他打了好多勝仗,升遷也是有限,他何嘗不想嘗一嘗龍椅的滋味? 既然匈奴人能當皇帝,我們羯族人也可以! 只是,如今還不是和漢國翻臉的時候…… 石勒害怕王衍的話傳到皇帝劉聰耳邊,引起猜疑,干脆佯做惱怒,指著王衍大罵道:“我看大晉亡國,全都是你這樣的jian臣作祟啊,你還敢妖言惑眾,離間我們君臣?” 石勒說道:“你們這些士大夫,不易刀斧加身,既然如此——” 石勒一擺手,“動手?!?/br> 高墻后面的士兵聽到命令,齊齊輪著大錘子開始砸墻。 轟隆一聲,高墻倒地,王衍連同所有的皇族士大夫,全部喪命,被磚石掩埋。 孔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莫非孔圣人是個先知? 第92章 重生和覆滅 石勒不想留下一個活口,又怕自己殺了大晉這些頂級貴族和士大夫的行為傳出去,將來遭到報復。 他是羯族人,不是匈奴人,做事太拼了,也得不到相應的好處,他從奴隸到將軍,絕對不傻。 所以,他命人砸墻,不粘上一滴血,還能掩埋屠殺俘虜的罪行,這些人皆掩埋在亂石之下,等到春暖花開,尸體化為白骨,誰知道他們是誰啊。 石勒殺光了所有人后,沒有休息扎營,而是劍指洛陽城方向,鼓舞士氣,“各位,我知道你們很累,我也累,但是,比起在這冰天雪地的扎營,我更希望打到洛陽去,這是人間最富貴的地方,搶錢、搶房子、搶女人,抱著洛陽美女睡覺,和抱著冰雪睡覺,你們選誰?” 石勒是奴隸,手下也大多數是各族的底層奴隸,有共同語言,石勒太明白他們渴望什么,錢,房子和女人,有個可以繁衍后代的家,這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士氣為之大震,紛紛舉起武器呼應道:“搶錢!搶房!搶女人!” 石勒道:“出發!呼延晏已經帶兵走在前面了,咱們要快一點,等呼延晏搶完了,咱們只能吃剩下的?!?/br> 到洛陽去! 那里有財富和女人! 大軍沒有休息,半夜就開撥。 大軍一走,就有野狼、兀鷲、烏鴉等等動物過來啃噬尸體,它們終于可以開飯了,這是是動物的狂歡,也是人間的地獄。 狼嚎響徹大地。 禽獸們嗅到石堆下有食物,但是石頭太沉了,牢牢壓在上面,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它們砸死了這些人,卻也保護著他們的尸體,免于葬身狼腹。 到了凌晨,第一道曙光在東方亮起,動物們都吃撐了,紛紛離開這里,飽餐一頓后,回窩回巢休息。 當最后一只狼咬著一根胳膊當儲備糧走了之后。 哐當! 一顆石頭從墳墓上面滾下來。 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蠕動的幅度很小,小的就像人在睡夢中的呼吸。 但是墳墓一直沒有停止蠕動,動作緩慢而堅決。 在持續不斷的“呼吸”之下,嘩啦啦,滾下來的石頭磚頭越來越多。 終于,在巨大墳墓的左側上方,所有的石塊都在墳墓“翕動”時落下,露出了下面藏著的尸堆。 一只沾滿了鮮血、纖細優美的手從尸堆里伸出來! 指甲上還殘留著鳳仙花汁染的顏色,手腕上有一個白玉鐲,縱使沾著血跡,也能在晨曦中看出水潤通透的玉色,價值不菲。 又有一只手從尸堆里出來了,兩只手不停的扭曲,掙扎,就像瓜熟蒂落的胎兒在母親zigong里掙扎著要出來,脫離母體,開始屬于自己的人生。 出生,本就是充滿血腥、污穢和危險的。 求生的力量使得本來柔弱纖細的雙手也充滿著力量,雙手扒拉開壓在她上方的一具具尸體——這些都是在石墻倒塌時,以身體為rou盾牌,盡量像個煮熟的蝦似的躬起腰身,為她撐起一點容身之地的人們。 有士大夫,也有皇族。他們被石頭砸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一個人體壘成的堡壘。 覆蓋在最上面的,是瑯琊王氏族長、以“信口雌黃”著稱、大司徒王衍。 他趴在這個人體堡壘的最上面,就像一個屋頂,他的脊背已經被砸成兩截,骨頭已經碎裂了,只因夜里太過寒冷,把尸體凍得僵硬,遺體這才免于斷裂成兩截,也為最底下的人撐起了一個狹窄的生存空間。 伸出的雙手就像春天從剛剛冰封的大地里生出來的嫩芽,她是那么的脆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去,但她還是一往無前的頂開了壓在上面的石頭,探身出去,吸收陽光和雨露,努力生長。 終于,雙手推開了王衍的尸體,雙臂從縫隙里探出來,在雙臂的支撐下,頭顱也隨之伸了出來。 她滿臉血污,發髻也亂了,看起來也有些年紀,但是,她還活著,她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此人正是東海王司馬越的王妃,裴氏。 東海王臨終前將王妃和世子都托付給了王衍,王衍不辱使命,在死亡前最后一刻保護了裴妃。 在這之前,世子已經被石勒處死了。裴妃親眼看見兒子被砍了頭,絕望的她在墻倒的那一刻絕望的閉上眼睛,何嘗會想到她會成為唯一的幸存者? 渾身浴血的裴妃從石堆上滾下去,她靠著昨晚的記憶,往兒子被砍頭的地方跑去,可是昨夜這里是野狼和兀鷲狂歡之地,所有的尸體都殘缺不堪,衣服也被撕毀了,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裴妃放棄了尋找。 她撿起剛才從巨大的石頭墳墓上滾落的石塊,重新壘上去,蓋在了王衍身上,以免這些遺體像她兒子一樣葬身畜牲之腹。 裴妃發現王衍腰間有一炳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