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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涼意從腳底騰地升起。緊接著,那兩只手的其中一只扼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猶如巨蟒,順著手臂往上,穿過臂彎,來到肩窩處。敏捷的手法如行云流水,流暢連貫,機巧靈動。阿客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肩上就傳來一聲詭異的咔嚓聲,旋即右腿膝蓋窩又被重重頂了一下,他就這么被迫向右側方倒下,能做的只有拉人入水。于是兩人砰地一聲,一同摔倒在格斗臺上。觀眾們一陣嘩然。仿佛是為了遙相呼應,白格手里一直把玩著的茶杯也應聲倒在了桌上,骨碌碌滾了一圈,熱茶漫了一桌。瓷器碰撞木桌的清脆響聲把孟亞虎的目光從臺上硬生生撕扯回來。“少爺別太激動了,看場格斗而已?!彼蛄藗€手勢,立刻有人上前清理桌面,抬頭一看,白格恍若未聞,一言不發地盯著臺上,緊繃著下巴。孟亞虎略微詫異,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白格,從白格還是十二歲的少年開始,印象中,這個孩子就總是眼里盈著笑意,親切又不失穩重,親切過了頭甚至顯得有些溫吞。但轉念一想,此刻正是激戰時分,是男兒就總有些血性,年輕人第一次接觸這種暴力刺激的游戲,就算是沉穩如白格,也有些入了迷。這些年來,他恐怕真的什么都不記得……孟亞虎提著的心不知不覺中放了下來,又親手替白格斟了一杯茶。而白格此刻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聲音,他覺得自己宛如化身一座大理石雕塑,身體僵硬了不說,腦子也跟著被石化了。剛剛臺上兩位選手一同摔倒的時候,他堪堪看到那位新人馬哲的面孔。濕淋淋的黑發貼著蒼白的前額,高且直的鼻梁,凌厲的眼神……這人是誰?一個爛熟于心的一想起就會窒息的名字呼之欲出。是他嗎?交握的手開始輕輕顫抖,他怎么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他怎么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這是什么地方?這是那些窮途末路無路可走之徒才會前來碰運氣的格斗場!是拼著自己一條命供人享樂的斗獸游樂中心!他……他怎么可能……不,不會是他。白格慢慢把僵直的背靠進藤椅,甚至悠閑地翹起二郎腿。只是長得像罷了,畢竟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奇特的現象,比如兩個不同國籍不同身份甚至不同性別的人也能有七八分相像。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他又曲起手肘緩而重地點了點自己的前額。在那里,人的大腦顳葉上,有一個東西叫梭狀回。那東西唯一的功能就是,認人。就是這塊小東西能讓我們分辨數萬張的人類面孔,現在,它清楚明了地向它的主人——白格,指出了一些關于另一個人的別具一格的特質。比如,左眉眉腳上方的那顆痣。比如,下嘴唇中間那條陷進去的凹痕。再比如,背后那愈看愈熟悉的優美蝴蝶骨。當所有的巧合都不巧地集中在了一起……“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間?!?/br>第13章重逢3阿客跟馬哲一同撂倒在了臺上,底下不明就里的觀眾愣怔過后回過神,開始歇斯底里地為各自下的莊吶喊助威。“阿客,爬起來,出拳干死他!”“阿客,爭點氣!今天我為你投了整整五千塊的注!起來??!”被死死壓制住的阿客滿耳朵灌進來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一聲聲一句句有如烈火,點燃了他一腔摻了沸油的熱血。奈何右膀從肩窩處被一陣巧勁給卸了,使不上半分力氣,他怒喝一聲,反手使出左勾拳,同時抬腿踢向對手的下腹。然而對方仿佛早就料到了他會作何反應,左手飛快地抵住了他飛來的腿,順勢抓住他的腳踝,右手緊隨其上,猛地向外推壓他的膝關節內側,這么一掰一扭,看似輕輕松松,實則暗含著不容人反抗的強勁力道。又是一聲通透的“咔嚓”,聲音之大,連沸反盈天的人群外圍的觀眾都聽了個清清楚楚。阿客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哼,擊打出去的左拳硬生生頓在了半路,出于疼痛的生理本能,他像只熟透了的蝦子般蜷縮起身子,用僅能活動的左手摸向自己的腿,掙扎著彎腰瞄了一眼,喘了口粗氣,起伏著胸膛又重重地摔了回去。膝關節扭錯,他的小腿朝外翻成了一個恐怖的直角。底下的觀眾里,有一部分早就見識過這神乎其技,高深莫測的反關節技,也對它造成的視覺上的沖擊產生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剩下的一部分由于首次目睹,則覺得那90度直角的外翻太過血腥,捂眼睛的捂眼睛,抽涼氣的抽涼氣,面色皆白了幾分。“得罪了?!毙斐卸沙[忍著痛苦的阿客略微點了點頭,汗水自他的眉頭滴下,啪嗒一聲落在這見證了無數屈辱和榮耀的格斗臺,“好好養傷幾個月,會好的?!?/br>阿客扭曲著臉,不明所以地盯著這個一秒前才踐踏了他尊嚴的年輕人,無視他的好意,扭頭就呸了一聲。勝負已分。最后站起來的拳手,是馬哲。伴隨著裁判的宣判,看客們開啟了尖叫儀式,毫不吝嗇地慶祝他們選中的拳手獲得了驚險的勝利,就連輸了鈔票的那一方,也不得不從心底里承認此人的實力,并津津樂道于這場看得過癮的強強之爭。徐承渡就這么站著,目送著阿客被雪白的擔架抬下去。這場格斗贏得并不順利,垂在身側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鎖骨的疼痛也令他幾乎集中不起注意力。看來要休息一陣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狀似隨意地瞟過二樓那排尊貴的包廂,意料之中,什么也沒看到,于是轉回視線,掃了周邊一圈熱情的看客。扭曲的,瘋狂的,興奮到無以復加的……不管到什么時候,總有崇尚武力的狂熱分子,這些人……都是社會不安定的潛在因素。徐承渡斂下譏諷的目光,轉過頭,略微有些肢體不協調地往臺下走去,剛走出一步,他堪堪點地的前腳掌猛得收住。方才掃視的那一圈,目之所及之處,余光好像觸到某道異常專注guntang的視線?出于職業本能,那道視線給他的不自在的感覺被無限放大,受到了大腦的重視,一邊感知著,后腳跟已經不由自主打了個旋兒,朝那個方向轉去。隱在一堆群魔亂舞的看客中,徐承渡準確地鎖定了一道怎么看都格格不入的身影。那人穿著黑色的上衣,壓著鴨舌帽,隱蔽的行頭藏不住他與眾不同的獨特氣質。是的,有些人只是站在那兒,就能讓人一眼把他從一眾平庸普通的路人中精確無誤地擇出來。在這個地下室,徐承渡見過很多這種低調卻暗藏實力的買莊人,出于某些不得已的苦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