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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背信棄義、欲壑難填,當時在蒼云峰,天知道我都要羞愧得鉆到地下去了!”“當初謝長風在這里的時候,我們闖過了多少艱難險阻,長風劍作為朋友,那真是沒得說……”“還有謝元呢!他能教出來一個謝元,難道教不出來第二個嗎,況且師徒想從,長風劍若一直在這里,還怕黑甲軍不姓陳?”“夠了!”陳林聽著下面的那些竊竊私語,只覺得一股熱氣猛然往上沖,燒得他五內俱焚,眼眶中全是深紅的血絲,“反了你們,既然早就覺得不妥,當時又為何不說!現在事到臨頭再來這里唧唧歪歪,這就是你們的為臣之道嗎!”吵雜的聲音被他蓋下去了,然而看著一張張憤怒而不服氣的面孔,他忽然覺得甚是疲憊。明明……明明最初是他結交了謝長風,而這里所有人都在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對方的付出,甚至后來還是在幾個老部下的屢次鼓搗之下,他才做出了用蒼然派作為晉升之階的決定。難道不是他們說的嗎,說起兵造反不同于江湖仇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真刀實槍的實力比所謂的好名聲重要太多,難道不是他們說,這世道是梟雄的天下,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賣,不能有無謂的婦人之仁?怎么現在,反而全部都怪到了他這個主君身上……謝長風,謝長風……你到底有什么魔力,為什么自從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就變得一團糟?從文承的離開,到暫時招安休養生息的謀劃失敗,再到聲名狼藉千夫所指,最后如今……偌大的基業轉眼煙云,你為什么還不能放過我!“報——”瞬息萬變的戰場卻不會理會這些人的心里是不是像此時的大帳一樣亂糟糟的,大家還沒爭論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外面傳令官的聲音再度如催命一般響起來。第二個傳令官連滾帶爬地闖進營帳,形容較前任更加狼狽:“陛下,不好了——張義良部已經完全被李氏打散,李秀德明日午時于易城受降,消息已經傳開了!”“德壽公也堅持不住了……”剛才那個在開始出言呵責的黃老面色頹敗,怔怔地望著帶來壞消息的士兵,“我軍更是勢弱,又能堅持到幾時……陛下,請早做決斷??!”“早做屁的決斷!”陳林心里一驚,狠狠地瞪視過去,忍不住爆了粗口,“丞相怎能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陳氏還另有三十萬大軍,兵馬強壯糧草充足,對上他李秀德未必沒有勝算!”“唉……”黃丞相嘆了口氣,見他聽不進去也不多勸,直接向幾位同樣掌控大權的同僚使了個眼色,大伙兒一起沉默下來,又陪著陳林發了一頓脾氣,便紛紛告辭。這位主君著實扶不起來,這些年下來,軍中愈發人心散亂,也就是他自個兒,還把自己當作是唯我獨尊的皇帝。他們幾個老家伙可還沒活夠,如今請降已是大勢所趨,主君不配合其實也是好事……好生cao作一番,倒能給自己晚年并子孫搏一個榮華富貴。陳林先前說的也沒錯,以他們現在的兵力,若是眾志成城與李秀德死磕,就算沒有獲勝的希望,卻也定能從那老匹夫身上啃下一塊兒rou來——所以,此時請降,談判時候倒是大有可為。只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林能被教成這副德行,足以想象他身邊的“長輩”們都是些什么人了,無非段數手段高低略有差別而已。另一邊,謝元正在跟自己手下的將士們舉行慶功宴。他們這些人屬于先遣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占魏都,又滅了陳林十萬兵馬——而后方的大部隊由軍中老將率領,穩扎穩打一路也是高唱凱歌,將張義良部隊輕松消耗殆盡。李秀德蟄伏這些年,不稱王不出頭,一直韜光養晦養精蓄銳,此時一舉便驚動天下,僵持多年的局勢轉眼間便換了局面。明日受降張義良,地點之所以選在易城,就是因為這地方距離魏都不遠,李秀德念先鋒軍勞苦功高,特招他們回去共襄盛舉。當然,最大的原因應該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過……謝元才不在意那老頭兒是為了什么要叫自己回去,他對回歸這件事迫不及待,唯一的原因就是——又能見到一直留守中軍的師尊了!“將軍?”王澤錫面色醺紅,手里捏著一只大大的海碗,還沒走到頭兒面前,里面香醇的酒便已經灑了大半,“今……今兒好容易解禁,不好好跟兄弟們喝酒,一人兒在那兒偷樂什么吶……”“將軍!跟兄弟們多喝幾回吧!”“哈哈,灌醉他!我就不相信,我們這么多人在這兒,還拼不過他一個人?”“將軍,干了!”謝元朗然一笑,豪氣地接過王澤錫手中的海碗,仰脖子一氣兒灌了個干凈。他清亮的眼睛變得熾熱起來,其中熊熊而起的火焰幾乎要將人點燃。“干!”第24章何意得長生(17)如果照實來說,謝元最后能夠成功登上帝位,跟蘇懷瑾絕對有關系,但這關系卻也沒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么大。謝元在軍營中站穩腳跟以后,蘇懷瑾就直接找上了李秀德。有時候,個人武力的威懾委實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尤其是像謝長風這樣的人間兇器,當你處于他的氣場籠罩下的時候,他的話很可能比一個統率天下的皇帝更有分量。更何況,沒有繼承人這件事也同樣是李秀德的心病——他家里幾代單傳,父親考取秀才之后更是帶著他們背井離鄉,周遭舉目無親,在他的父母妻子都相繼死亡之后,他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孤兒。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他只是想從宗親中找出一個有血緣關系的子弟過繼,都無法做到。這也是為什么在創業初期的時候李秀德總帶著那么一股一往無前的狠勁兒,卻在擁有一定勢力之后行事忽然躊躇畏縮起來的原因。“您不會真的想讓那位‘李少將’繼承自己的帝國吧?”蘇懷瑾當時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可不知為什么,李秀德就是覺得他清雋的眉梢透出一絲譏誚,“您得承認,將軍——哪怕在我和元兒還沒來的時候,你們也沒少受到蒼云峰的協助,至于我們到來之后更不用說,現在這軍隊里是能找到第二個足以與元兒相抗衡的將領,還是能找到比在下更適合掌控中樞的文臣?”“這……你說得對,”李秀德頹然一嘆,“只是奮斗半生,最后卻是……”“是非成敗轉頭空,”蘇懷瑾搖了搖頭,“在下雖非化外之人,卻也無心留戀紅塵之事,將軍,即使留不下后人,您這一生也已經過得足夠精彩,不僅歷史上會永遠留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