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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氣,忍不住撫了撫自己的頭發,還偷偷摸出小手鏡照了照。她原本為了今世與陸平遠的會面,特意設計了場景,今天事發突然,卻也是個極為巧妙的機會。 她的妝容衣衫都毫無缺憾,雖然撞衫榮平讓她有點嘔心,但這并不礙事,因為她將在眾人面前,在他面前,揭露榮平的假! 同樣兩個紅衣姑娘,一個慧眼如炬還正義凜然,一個頂著才女的名頭卻拿贗品賀壽,他會喜歡哪一個? 只怕是對白月光的所有癡想都在今日這一瞬間破滅了吧?單是想到這里,蘇萱幾乎都忍不住要笑出來。 ... 52.白月光4 陸平遠進入門庭的一剎那, 所有人都把視線投了過去, 不僅是因為他手里捧著決定榮平形象成敗的畫,還因為這個人外貌極為出色。 他穿著一件天青色繡翠竹的直裰, 袖口上暗金線鎖邊, 織出了卷云紋路, 腰束玉帶,頭戴鏤花玉冠, 整個人如同白云朗日, 氣概不凡,更兼面如冠玉, 鬢如鴉羽, 當真是一等一俊秀男兒。 榮平的視線一開始就落在了他手里的卷軸上,她還真想見識見識這副真跡。 陸平遠早在路上, 便聽人說了原委, 心里為自己即將見到榮仙女而激動不已。 “榮姑娘,小可這幅畫乃是家傳之寶, 敢問您這幅畫是何處得來?” “我從一個書畫商人手里重金購得的?!?/br> 這話一出口,人群里便響起噓聲。商賈沽利豈能與家傳珍品相比?榮大小姐這次多半是上當了。 陸平遠嘆息一聲:“無良商販實在可恨至極,竟然連榮姑娘都騙了?!?/br> 他心里還存著一絲顧慮,怕等會兒證明了榮平畫是假的, 她下不來臺,哪知榮平卻毫不介懷,反而一副拭目以待的樣子。 陸平遠嘩啦一下,把畫軸打開, 眾人刷的聚攏過來,齊齊圍住。這一看,不得了,兩幅畫大眼瞧去一模一樣,構圖筆法,鋪陳著色,巖石棱角,松樹姿態,白云濃淡全都一般無二。 “榮姑娘這幅,哪怕是仿制品,也是一流仿制品了?!?/br> 榮平聞言,微微蹙起了眉頭,怎么就認準了我這幅是假的呢? “大家都看到了,兩幅畫乍看一致,但假的真不了,陸公子這一副畫筆觸干凈利落,暈染自然,大好山水仿佛就在眼前,可比榮姑娘這幅合眼多了?!?/br> 蘇萱得意的站了過來。 她話音落地,議論紛紛的眾人似乎也明白過來,再看看兩幅畫,逐漸贊同了她的說法。確實,仔細看,陸平遠的那副畫從質感到樣式都更像古畫,于是無不搖頭嘆息,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榮平。 陸平遠安慰榮平兩句,就要收起自己的畫,榮平卻道:“且慢?!?/br> 她把陸平遠的畫舉起來迎著日光仔細看了看,忽然道:“陸公子,你覺不覺得你這幅畫跟正常的畫裱法不太一樣?” 陸平遠聞言走過來細觀,問:“哪里不一樣……唉,似乎是有點不同” 他們兩人站的一排,距離又近,蘇萱瞧了十分礙眼?!澳憧刹灰约耗昧思儇洸怀姓J,反賴陸公子?!?/br> 榮平卻不理會她,而是皺著眉頭,仿佛在思索什么,繼而撫掌道:“我明白了,這兩幅畫都是真的?!?/br> “什么叫都是真的?!眾所周知,角度不同,狀態不同,時機不同,哪怕是同一個畫家也不可能畫出兩幅一模一樣的山水圖來,榮平你連撒謊都不會了嗎?” 榮平卻道:“蘇小姐,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裝裱行業熟練的師傅都懂,古畫要保存的好,墨料中會放冰片麝香之類,又防蟲咬又留色久。但墨料持久恒深的著色也會給人可趁之機,在裝裱時,利用宣紙的特性,將畫心揭去一層,變成兩張,再用舊紙舊綾精裱,這樣就能造出兩幅一模一樣的真畫來?!?/br> “傳說中手藝最高妙的大師能“一畫九揭”,因為大筆寫意畫所用的“夾宣”本就是多層加厚的。當然,畫家作畫用夾宣的本意肯定不是為了讓人揭,而是為了方便以后修整,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作品會有恒久的生命力。宣紙吸水性好,平整性佳,韌性足夠,若是年久老化便可以揭開。這幅畫也是如此?!?/br> 榮平示意大家看她手指的部位,“原本的畫紙基底上有幾層“命紙”,優秀的書法家能“力透紙背”,優秀的畫家自然也是如此,他涂畫時墨跡滲入下面的宣紙,裝裱師便可揭去一層,做出兩幅真畫”。 榮平一番解說,大家恍然大悟,雖覺有些離奇,但仔細看還真是那么回事。 “陸公子的畫應該就是被揭去的第一層,榮姑娘的是第二層,因為大潑墨容易滲透,而淡墨和工筆卻不行,所以榮姑娘這幅畫上便出現了所謂“留白”?!?/br> 長慶王笑著發了話,大家紛紛贊同。 蘇萱一看急了,怎么榮平隨便說了一通,大家就信了?!瓣懝?,這是你獨一無二的家傳之寶,你倒是說話呀!” 陸平遠卻看著榮平,眸中驚艷之色擋都擋不住。他家祖上就是有名的裱畫師,當年有人拿來這幅畫修補翻新,因為上頭一層有些受潮索性揭去。因為陸家手藝高明,揭去之后,還保留了原貌,于是重新洗過補全,留以傳家。 傳家之寶的本意也不是這幅畫有多珍貴,而是祖宗的手藝足以為傲。只是這么多年過去,子孫都忘了由來,今日被榮平一點,他才想起來。 “榮姑娘果然見識不凡,穎悟過人?!?/br> 陸平遠的贊美真心實意。 榮平輕輕一笑,抬手致敬:“也多謝陸公子讓我開了眼,我原本還以為揭畫都是故事,今兒才算見識了?!?/br> 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連長慶王都笑起來?!疤煜轮鬅o奇不有,這個壽宴我還沒白做?!?/br> 和樂融融的氣氛中,蘇萱勉強笑了笑,心里卻又惱又恨,榮平這假仙女倒有幾分歪才,瞎貓撞著死耗子,還真給她碰上了。 榮平脊背一層薄汗此刻才消掉,心中不由感嘆好險。今日之事,若真出了紕漏,哪怕長慶王寬宏不怪罪,榮家的臉面體面也別要了。 她此刻才松了口氣,看了陸平遠這個美男子兩眼。早聽說他俊秀絕倫,神韻瀟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幅身體有些嬌弱,緊張之后放松下來,便覺得有些頭暈腿軟心口發悶。榮平給長慶王打了招呼,便起身告辭,臨別時卻發現意外一幕。 蘇萱大小姐正癡癡的看著陸平遠,臉蛋微紅,目光如醉。她的丫鬟正悄悄拉她的袖子,示意她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