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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有才又抬頭觀了觀天象,然后把自己推演半天的卦位回正,吭哧吭哧費力的爬了下來。身為一個入派五六年的前輩,至今他連別說練劍了,連輕功都沒學會,木頭棒槌一樣除了他自己人人都替他自慚形愧。好好的朝氣少年,穆有才偏偏是木納呆板一點活泛氣兒都沒有,死氣沉沉的讓陸忘川見了他都不要意思再裝深沉扮內斂。只能在心里嘆口氣認命的叫了一聲師兄。他一共認識了三個人,除了一位病弱的神仙哥哥不說,這兩位一位繡花枕頭一位木訥呆板,這里真的是九微派嗎?陸忘川糟心的無語望天。唉……算了,他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不也是一個小叫花子嘛。這會兒大家伙互相見了面,大家心里都有所思量,除了穆有才。外表和心靈單純到缺心眼的穆師兄跑到自己房里搬出一個見面禮送給小師弟,言曰:“拿去用吧”陸忘川一看,已經不想說些什么了。他的穆師兄送給他一把老爺椅,老童生就有一把類似的,經常躺在院子里曬太陽抓虱子,太適合頤養天年了。無語歸無語,陸忘川還是挺感激的收下了,心道你就算送我把凳子也比它好啊。雄孔雀的尾巴又開屏了,楚華年自作主張的叫侍童傳飯,很厚顏無恥的打算逗留下來蹭飯,并且熱情如初的幫侍童整理梧桐樹下的石桌子。陸忘川算看明白了,天越黑,他越浪。反客為主的楚華年招呼他們坐下吃飯,還別有居心的把神仙哥哥拉到他身邊坐。一共四個石凳,陸忘川不得已坐在雄孔雀旁邊,收到他嫌棄一記嫌棄的眼神。仿佛在說,走開,你壓到我無處安置的華麗尾巴了。陸忘川如他所愿的挪了挪屁股,他巴不得離他遠點。吃飯的時候,楚華年不改裝逼本色的敬了陸忘川一杯酒,笑的sao氣沖天的說:“小師弟,師兄這就給你接風洗塵了,別嫌粗糙”眼神卻在說,快拿起就被啊小混蛋,讓我下不來臺你也沒好果子吃。礙于神仙哥哥正在看,陸忘川假模假式的跟他碰了碰,以水帶酒意思意思。楚華年露出一個‘還算你識相’的笑容,然后就再不搭理他,強撐著腹內一腔草莽,和洛雨棠談詩詞歌賦去了。穆有才是沒多少話的,就今天小師弟初來乍到他才和陸忘川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幾句,關照幾句,提點幾句。總結就是,侯門一入深似海,你自己看著辦吧。陸忘川抬頭看了一圈飯桌上吃飯的各位師兄,心想——這得有多深……他沒有瞧不起任何人,人家不來瞧不起他已經是阿彌陀佛了,他只是初來乍到把自己粉飾的足有堅強,心機藏的足夠深,現在猛一感受到落差感,有些摸不到頭腦罷了。當然了,他也并非樂于跟人斗其樂無窮,此時楚華年對他不那么明里客客氣氣,暗里瞧不起,明里暗里兩張臉,而是把眼色和臉子都甩在明處給他看,不再那么虛與委蛇假惺惺的讓人累的慌,這讓陸忘川稍稍的松口氣。他還是習慣和這種沒有過多掩飾的人打交道,無論他能裝的多么的胸懷若谷,到底還是涉世未深的一個孩子。杯盤狼藉時,楚華年喝了好幾杯洛雨棠釀的杏花酒,已經有點高了,正拿著筷子敲杯子,哼哼唧唧的唱滿庭芳。陸忘川起初只是向穆有才和洛雨棠打聽人,被楚華年聽到了。“誰那個仙人?”楚華年沒喝醉,微醺而已,而微醺狀態足以把他平常賴以生存的裝逼打壓個了干干凈凈。洛雨棠替他回答:“忘川在找一個人,你知道?”“叫名字”楚華年拖著腦袋問陸忘川。陸忘川想了想說:“不知道”“嗯……那是何方修行的神仙?”陸忘川說:“不知道”楚華年眼皮抽了抽:“那你知道什么”陸忘川想了半晌,認真的看著他說:“他很好看,特別好看”楚華年:……這是什么見鬼的線索。洛雨棠和穆有才也無語了。楚華年指著自己的臉說:“好看,比我還好看?”陸忘川在心里嫌棄的翻白眼,誠懇點頭。楚華年又指著洛雨棠,問:“比雨棠還好看”陸忘川認真的想了想,艱難點頭。楚華年把筷子一扔,斬釘截鐵:“不用找了”陸忘川忙問:“為什么”楚華年信誓旦旦的說:“膿包的肯定不是什么神仙,保準兒是個狐貍精”陸忘川:……只見楚華年sao氣沖天的順一把發帶,瞥他一眼,說:“沒事干了找一個狐貍精,你真是閑的蛋疼”陸忘川:……嘿,忽然看這個人莫名順眼。此言一出,洛雨棠默默的看他一眼,穆有才釘在凳子上裝木頭。楚華年默默移開視線看蒼天,心中倍兒蒼涼——他奶奶的老子這是失言了??!☆、上下求索【一】侍童一大早送了一套衣裳到他的房間,并且讓他半個時辰后趕到鷹揚場。陸忘川老早就醒了,自打山里的鳥叫第一聲后,他就再沒闔眼了,侍童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桌邊拿著一本他只認得‘天’‘上’‘人’的天書裝樣子,書拿反了都不知道,嘴里還念念有詞。也是難為他……侍童放下衣裳走了,陸忘川迫不及待的試穿,只是那衣服雖不是十分繁瑣,也就里外三四層,他卻把自己纏成了一個粽子,衣帶腰帶全然不知道該往哪系,他卻執拗的一意孤行往自己身上套,最后成功的捆住手腳,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動彈不得,不得已求助于洛雨棠。洛雨棠聞聲趕到,先是靠著門框笑了半天,然后把他從穿翻了的袖子里解救出來,再輕手輕腳溫溫柔柔的幫他把衣服穿好,腰帶系好。臉皮厚比城墻三尺半的陸忘川頭一次知道害臊,垂著腦袋一直沒好意思看他。洛雨棠問他待會去哪。陸忘川張口就答:“鷹揚場啊”洛雨棠點點頭:“那你等一會,和你穆師兄一起去”但是從小到大只有逢年過節才有新衣服穿的陸忘川待不住,在院子里轉來轉去蹦蹦跳跳一刻也耐不下心思等他干什么事都老牛拉破車的穆師兄,于是趁著洛雨棠洗漱的時候一溜煙的跑了。這衣裳不知道是用啥料子做的,即光滑又飄逸,跟畫里的神仙穿的衣裳一樣,他走在路上是不是就要停下撣一撣袖子順一順袍子,怕自己跟著這身衣裳被風吹走了。出了他住的清心院,陸忘川就老實了,學楚華年的樣子壓著步子走的穩穩當當